「馬習會」消息一出，令許多人詫異、鼓舞、震驚、反感、…，百味雜陳，也透露出論事者的認知、觀點及立場。

最令人意外的是，一個公認雄心勃勃、睥睨四方、時日尚多的中國共產黨領導人，為何偏偏在國民黨極可能2016再度大敗的前景之下，要與一位即將下台、民調低落的國民黨籍台灣領導人會面？他們要談什麼？談的事如果不能落實，習肯定犯不著見馬這一面，而且要談的事肯定在決定見面之前雙方已經點明了，否則，犯不著到新加坡去天馬行空一番，日後徒惹人訕笑，有損領導威望。馬的政治之路已日薄西山，但習正威加海內外，準備實現「中國夢」與建成「小康社會」，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習展現在任內統一的雄心

30多年來，政治談判一直是大陸要求而台灣抗拒的重大事項，近幾年大陸方面更是緊迫催逼或讓利引誘，始終不得要領，如何突破，成了對台工作的重大指標。眼看國民黨內部大亂，台灣即將面臨另一次政黨輪替的機率越來越高，凶險甚於第一次政黨輪替，令習近平有「當前兩岸關係再度處於重要節點，面臨向何處去的問題」的擔憂，怕失控，於是主動出手掌控。這符合習親力親為，加強控制的作風。

「馬習會」成局是習看準了馬英九的困境，善用情勢，一舉貫穿台灣政務系統的最高層，以後「政治談判時機未到或條件不成熟」的說詞可以休矣。為統一談判掃除了一大障礙。以馬英九之需求還治其身，一腳踢翻台灣原先對政治談判設置的各種障礙，具體呈現了「以今日之馬英九否定昨日之馬英九」，棋高一著。

大陸國台辦主任張志軍說：「兩岸領導人實現會面是兩岸關係發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大事，將兩岸交流互動提升到新高度，開闢兩岸關係發展新空間。」「馬習會」要製造新的「不可迴轉點」，讓台灣各界除了統一沒有退路，別再胡思亂想。習這次的企圖很明顯地展現了他想在任內統一的雄心，這是台灣全民必須謹慎務實面對的重大課題。

顯然，在大背景與時機上，又有鑑於台灣內部反馬勢力強大，習未必天真寄望錯過七年多時光的馬，能在剩餘的半年多積極主動做些什麼。馬在上飛機前還嘴硬地說：「維持台海不統不獨不武的現狀，並且在九二共識一中各表的基礎上，推動兩岸的交流。」面對習則說：「海峽兩岸在1992年11月就『一個中國』原則達成的共識，簡稱『九二共識』。」閉門時又費盡力氣解釋「一中各表」，恰恰不打自招「九二共識」不是「一中各表」。不到12個小時自打嘴巴，徹底揭穿了「一中各表」的欺騙性，可見其難有作為於一斑！

習是把馬當成施展戰略布局的一塊相當重要的踏腳石，這個踏腳石除了幫助習引導自己的腳直接踩進台灣，而且作用必然延伸到馬下台之後，馬下台後在兩岸之間應還有重要角色。

習訂標設障、握桿掌秤

本次會面的重點在於鞏固「九二共識」與「一個中國」的內涵。習在致詞時提到：「當前兩岸關係發展面臨方向和道路的抉擇，…為了讓歷史悲劇不再重演，讓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成果不得而復失，…我們應該以行動向世人表明，兩岸中國人完全有能力、有智慧解決好自己的問題，…。」這話應主要是說給美國人、台獨與獨台聽的，是劃定了台海問題的界線，定性屬於內政問題，別人不要插手，自己內部也別當漢奸。換言之，兩岸關係走向內政化，這符合〈十八屆四中全會決定〉與新《國安法》的調性。

在蔡英文當選機率極高的前景下，要說大陸方營造「馬習會」沒考慮到這一點是不現實的。這次雙方最高領導人一會，營造了一種標準形勢，後繼者若不能跟上這個標準形勢繼續發展，必定被驗證出不具備領導台灣的材料與資格，任期內必然風波不斷，灰頭土臉，很難繼續連任，這可能就是包道格為何說，此會是個「定時炸彈」的原因吧。若是國民黨意外勝選，肯定功在習近平的英明神武，國民黨自此俯首折服矣！

無論誰接任總統之職，若想超過馬，勢必得做出更多積極的突破，有利於兩岸更相互靠近，否則就會碰到難以克服的大障礙。對民進黨的蔡英文而言，要做到這些，勢必得先接受「九二共識」，就是「兩岸同屬一個中國」的事實。蔡若是接受，民進黨所有通過的決議文都成廢紙，一樣是「以新的蔡英文否定舊的蔡英文」，將與馬的下場如出一轍，否則，蔡就會被淘汰。

不論國民黨內有多少藍皮綠骨，作為台灣反對獨立的象徵，大陸還是認為它是在台灣內部可以用的一個反台獨的最大支點。由於「維持現狀」是一個空心假議題，只要台獨徹底潰敗，促統就會水到渠成。習這次出手，應該有鞏固馬英九在國民黨內地位、拉住基本反獨的支持者、抑制國民黨內本土派勢頭的企圖，希望馬放棄代表美國的利益，回歸中華民族本位的立場。習顯然要做手握桿秤調節台灣各派勢力消長的那一人。

要加強台灣民眾的認同

無論「馬習會」怎麼談，都會在台灣引起重大爭議，這些只是一時的喧鬧煙霧，不是本質重點。台灣獨立不可能，現狀維持不住，只剩統一這條路才是務實合理的方向。這也會使兩岸問題最終歸結到統一的意義、內涵與模式。

兩岸統一固然有國際因素作梗，但大陸實行不同的政治體制，以及對現代史的詮釋，也是台灣民眾不願意統一的重大原因。

習近平在「馬習會」上提到，兩岸雙方應該支持鼓勵兩岸史學界攜起手來，共用史料、共寫史書，共同弘揚抗戰精神，共同捍衛民族尊嚴和榮譽，可見兩岸建立共同的史觀極為重要。不過，由於大陸在紀念抗戰勝利70周年的活動中，仍堅持中共是抗戰的中流砥柱，引起台灣軍界及不少民眾的不滿。在九三閱兵後，大陸也有不少知識分子為文，給予蔣介石在抗戰中的表現極高的歷史評價。

另外，王岐山9月9日關於中共合法性(正當性)在於歷史與人心的發言也透露，大陸還要加速民主改革。同時，台灣的劣質民主也到了不能不改的時刻了。找到根本解決雙方問題的辦法都不宜再拖。

民主的統一之路才能令統一之後的兩岸融合發展，大陸也可藉此統一的政治談判找到一個絕佳的外部支點，從容有序地進行政治體制改革，徹底跳出中國一治一亂的循環，真正能夠「鳳凰涅槃」，邁向「真正的」中華民族偉大復興。

從務實的角度來說，兩岸不僅應「共寫歷史」，更應共商憲法、國號、國旗、國歌等問題，以一個偉大務實的政治戰略啟動「和平統一」之路，為發展出一個真正現代化的統一新中國打下最堅實的穩固基礎。

（作者係政大國發所博士、獨立評論人）

1959年1月，卡斯楚以武裝政變推翻古巴前政府，成為新領導人，美國與古巴關係惡化，終至1961年1月雙方斷交。古巴挾蘇聯自重，成為西半球反美陣營的急先鋒。當時國際冷戰正炙，美國與古巴的敵意不斷增溫，1961年4月美國曾發動豬灣(Bay of Pigs)事件，意欲消滅卡斯楚政權，惟以失敗收場。1962年10月還爆發了古巴飛彈危機，電影「驚爆13天」還原了有史以來人類最接近核戰的驚恐危機。

就敵對至極的美古關係而言，難以想像雙方關係有改善的一天。不過，歐巴馬總統有意願改善和古巴的關係，在教宗方濟各的鼓舞、特別是加拿大政府的穿梭協調下，美國2014年12月宣布與古巴恢復外交關係。當時歐巴馬的決策，曾被媒體稱為「驚人之舉」，美國的反對黨也沒有以「黑箱作業」為由抨擊歐巴馬，原因在於總統是外交、軍事的統帥，且半數以上的美國人認為美古關係已到改善時機，反對黨不會違逆民意自討沒趣。歐盟政府針對此事做出評論：「世界的另一面牆倒下了」，語帶高度的期待和讚許。

11月7日的「馬習會」可謂水到渠成，呼應了台灣民眾對於增進兩岸關係的期待。而「馬習會」在新加坡舉行，也令人想起加拿大在美古關係正常化扮演的角色。

1993年兩岸首度官方對話的「辜汪會談」，正是在新加坡的善意促成下召開的，引領了台海兩岸走向和平和解合作。多年來兩岸關係起起伏伏，但無人希望兩岸重回過去的對抗和衝突。事隔22年之後，兩岸領導人再次選在新加坡見面，台灣朝野應感謝新加坡，更重要的是兩岸都表現了高度的善意和自信。

2008年馬英九執政以來，面臨陳水扁時代緊繃敵對的兩岸情勢，即以降低敵意、促進和平為職志，七年多以來已有耀眼的成果。民眾對於馬的施政容或有不同的看法，不可否認的是「兩岸關係」是馬的強項，他的善意和積極獲得對岸的信任，願意對他做出回應。

民進黨以「黑箱作業」詮釋馬英九的決策，似已因循成習。正如同去年為了「反服貿」的3.18太陽花學運、及今年上半年喧騰一時的「反課綱微調」運動一樣，舉凡與民進黨言論稍有不同者，即斥為非我族類、黑箱賣台，令朝野對立走向極端，國政無法推動。民進黨這種「去中國化」在先，「逢中必反」繼之的作法，必將使明年元月大選前，社會的對立與動盪達到新的高潮。

事實上，有關「馬習會」的事宜一直在談，因此，民進黨抨擊馬政府進行「突襲」，可謂極其牽強。而且「馬習會」未簽署協議、未發表共同聲明，馬英九也主動表示願意到立法院報告，但民進黨立院黨團卻一再阻擋。民進黨這種一方面要求馬政府「透明公開」，另一方面卻阻擋馬英九報告的行為極為荒謬。

蔡英文先說馬英九「無權承諾自己無法負責的事情」、「不容馬卸任前框限台灣未來」等，後又表示將來她「當選總統後不排除蔡習會」。蔡這種「只有我行，別人不可以」的霸道架勢，令人齒冷。她似乎已經認為自己就是「總統」了，而且正在「框限」馬英九持有的施政權責。

兩岸領導人已經在新加坡向歷史交出了一張嶄新的成績單。「馬習會」的成行，嚴格說來並不容易，這是從1993年新加坡舉行第一次辜汪會談以來，又歷經22年的時間，是許多關心兩岸和平發展的諤諤之士提出建言、努力促成的結果，沒有人應該把「馬習會」與明年的總統和立委選舉掛勾。

「馬習會」獲得了兩岸人民的支持，也受到國際共同的矚目與支持，與蔡英文說的「突擊」大異其趣。「馬習會」當天，美國國務院發言人柯比發表了書面聲明，認為「馬習會」是兩岸關係近年來的歷史性改善，美國也鼓勵兩岸在尊嚴與尊重的基礎上建立關係、降低緊張、促進穩定，並取得進一步發展」。歐盟對外事務暨安全總署發表的聲明也指出，「馬習會」證明兩岸雙方已透過持續友好的進展建立信任，是非常重要的歷史性會面，是十分鼓舞人心的一步。

馬英九在出發赴新加坡之前，即期待「馬習會」能引領兩岸領導人會面的制度化和常態化，使以後的兩岸領導人，無論是誰，都可以藉著和平對話降低敵意，冰釋衝突。馬英九向習近平提出的五點建議，包括兩岸共同合作、致力振興中華。致力振興中華，是兩岸共同標舉的發展願景，在這個願景之下，馬英九對習近平所做的建議，其正當性和可行性殆無疑義。特別是兩岸熱線的問題，習近平也展現了高度的認同，這便是兩岸所達成的新共識。

「馬習會」的熱力必將持續，也將影響著兩岸關係走向，它具有里程碑的意義，也已成為亞洲或世界史的重要標記。筆者誠摯地希望，藉著「馬習會」，兩岸之間進一步融冰，就讓妨礙兩岸交流最後的一面牆倒下吧！

（作者係政治大學國際事務學院院長）

2015年11月7日在新加坡舉行的兩岸領導人「馬習會」，是一個新時代的來臨，兩岸由軍事對抗，和平對抗到和平發展的過程中，經歷了66年，終見「馬習會」水到渠成，展現兩岸謀求和平、繁榮有了新的基礎。「馬習會」有下列正面的意義。

一、1949年以來，第一次兩岸領導人在新加坡會晤，建立領導人直接對話的先例，是歷史性的重要里程碑。

二、馬英九在這次兩岸最高層次的場合，表明了海峽兩岸均支持「一個中國原則」，但在「一個中國原則」的內涵，雙方有認知的不同，以口頭聲明的方式，各自表達，即所謂的1992年11月的「九二共識」。而雙方皆反對「兩個中國」、「一中一台」、「台灣獨立」，因為在台灣方面，中華民國憲法是不容許的。

三、大陸領導人習近平明白表示，大陸沿海設置導彈，不是針對台灣，是有整體的考量，有降低軍事威脅、軍事衝突的意味。台灣雖不滿意，但有「不針對台灣」的承諾，有比沒有好。

四、「 馬習會」建立了兩岸領導人會晤的平台，有助兩岸和平有效的推展，雙方可運用此一平台，增進兩岸人民經濟、文化、教育、社會、法律等的關係，也可坦誠交換雙方政治、涉外、軍事及其他方面的分歧，更可依情勢的發展，務實解決已存在及未來可能存在的分歧。

五、「九二共識」（包括台灣的一中共表），是過去23年到現在，未來兩岸互動交流的政治基礎，將來台灣政局若有變化，主張台獨、否認「九二共識」的政黨主政，兩岸關係會有重大衝擊，不樂觀的兩岸關係，也會立刻呈現。

六、「馬習會」談到台灣民間參與NGO，加入TPP（跨太平洋夥伴關係）， RCEP（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及一帶一路、亞投行等問題。雙方皆務實同意研商可行性。同時建立部長級的熱線管道，有助控管雙方可能的衝突、分歧及突發事件。對雙方現階段要推動的兩岸貨貿協議及互設海基會、海協會辦事處問題，有進一步溝通，朝正面方向進行。

七、「馬習會」已奠定兩岸更上一層樓的可能性，兩岸朝和平發展，台海情勢穩定，有助東亞和平，也符合美國及歐盟、日本、俄羅斯的利益。全世界各國媒體皆正面報導，因追求和平是世界各國人民的願望。

「馬習會」沒有簽屬任何協議，但散發出來的能量高過「有形」，更彰顯「無形勝有形」的正能量。馬英九在任期內完成了歷史所賦予他的使命，但台灣的前途，主要仍在台灣人民明智的抉擇。

（作者係海基會前副秘書長）

2015年11月7日，「習馬會」在新加坡閃亮登場，此次會面必將對未來兩岸關係的發展產生重大影響。但此次會面對2016年的台灣大選究竟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尚有待於進一步觀察。不過，根據界內人士的一般分析，「習馬會」不會從根本上影響到台灣2016年的選舉態勢。如果不出現意外，民進黨上台執政的可能性很大。倘若果真如此，兩岸關係極有可能會陷入「冷和平」狀態。

所謂「冷和平」狀態是指，雖未達到直接軍事對抗的「冷戰」，但也不是通常所謂的「真和平」，而是界於「冷戰」與真和平之間的一種狀態。「冷和平」是一種表面上的和平，和平底下暗藏著緊張或對抗，只是不像「冷戰」那樣公開對峙而已。

倘若2016年後兩岸關係果真陷入「冷和平」狀態，這必將對目前的兩岸關係產生破壞性的影響。具體說來有以下三方面。

兩岸制度化協商會受影響

自2008年以來，兩岸之間建立了一系列官方和半官方制度化的協商機制，成為兩岸雙方互動溝通的重要管道，進而形成有效的兩岸共同治理平台，促進了兩岸關係向前發展。但如果兩岸陷入「冷和平」局面，這些制度化協商機制將可能中止。

其一，兩會協商機制。眾所周知，兩會是分別得到兩岸公權力部門授權的「白手套」組織。民進黨上台後，一旦沒有「九二共識」這一共同政治基礎，兩會協商機制將會中止。

其二，國台辦和陸委會常態化溝通機制。2014年2月，兩岸事務主管部門負責人首次在南京舉行會晤，這是兩岸「分治」以來，首次有官銜互稱的歷史性會晤。在此次會晤中，雙方同意國台辦和陸委會建立常態化溝通機制。此舉使兩岸事務主管部門就兩岸關係發展中的相關問題直接溝通、互動，避免誤判，有助於評估和管控兩岸事務，有助於增進兩岸互動。但是，倘若兩岸關係陷入「冷和平」局面，該機制也會中止。

其三，兩岸經濟合作委員會。該組織也簡稱「經合會」，是依據ECFA成立的組織，由海協會和海基會共同召集，下設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投資工作、解決爭端工作等若干小組。經合會是兩岸經濟事務共同治理的開端，為兩岸其他相關事務的共同治理提供了借鑒，推動了兩岸經濟合作的便利化和一體化進程。假使兩岸關係陷入「冷和平」，該組織被中止運行的可能性頗大。

其四，旅遊與民航「小兩會」。它們是由兩岸民間業者組成，接受政府授權進而協商旅遊、交通、航空安全等問題的組織，稱為「小兩會」。如旅遊「小兩會」，由台灣海峽兩岸觀光旅遊協會與大陸海峽兩岸旅遊交流協會作為對口平台，接受兩岸旅遊觀光事務部門的授權，就兩岸旅遊事務以及觀光客在對方境內遇到的問題進行溝通、協商、談判。而且彼此在對方都有派駐機構，台旅會成立北京辦事處，海旅會成立台北辦事處，方便己方觀光客在對方境內遇到問題時能及時處理，並與對方相關職能部門保持溝通。

此外，兩岸還有民航小兩會，根據兩會簽署的《兩岸空運協議》建立由台灣台北市航空運輸商業同業公會和大陸海峽兩岸航空運輸交流委員會對口負責，經雙方主管部門授權就兩岸飛航安全、航班安排等事宜進行磋商、談判，促進兩岸人員往來和航空安全。倘若兩岸關係陷入「冷和平」，儘管「小兩會」被中止運行的可能性並不大，但其運行效果必會大打折扣。

經濟交往可能出現停滯

而經濟交流也會有變化。

其一，大陸的經濟惠台政策很可能不再延續。對於蔡英文來說，其最佳目標是，既不承認「九二共識」，又能享受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紅利，這樣有利於其連續執政。從大陸方面來看，這是蔡英文的一廂情願，因為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紅利是在「九二共識」的基礎上衍生出來的。國民黨執政時期，兩岸關係之所以能夠和平發展，是由於國共兩黨之間存在「九二共識」。要是民進黨上台執政，大陸繼續奉行國民黨時期的兩岸政策，不能區別對待，這在實際上是變相的鼓勵台獨。

其二，兩會簽署的23項協議的執行將面臨困難。兩會簽署的23項協定是雙方基於「九二共識」這一政治基礎而簽署的協議，雖然後來經過兩岸公權力部門的審批程序，增強了其合法性和穩固性，但並沒有改變其基礎是「九二共識」這一事實。倘若民進黨上台後不接受「九二共識」，將使兩會簽署的協議失去原有的基礎，即使大陸不予以將其中止，其執行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對於這一可能出現的結果，似乎蔡英文已經有所預料。為減少或防止兩岸關係陷入「冷和平」後可能會給台灣經濟發展帶來的負面影響，蔡英文目前所謂的「南向政策」，以及向日本積極尋求經濟支持，可以被視作蔡英文為避免上台後因大陸調整惠台政策而使台灣經濟陷入困境，所採取的先期努力。

國際活動空間將被壓縮

其一，兩岸的「外交休兵」局面將會被打破。馬英九上台主政後，主動與大陸採取「外交休兵」策略，互不挖對方邦交國，才使得台灣當局暫時維持了原來的邦交數量。但是，一旦兩岸陷入「冷和平」狀態，雙方的外交博弈可能會重新開始，台灣當局的邦交數量必定會減少。

其二，台灣加入國際組織很難再有突破。馬英九主政以來，在台灣加入國際組織方面，兩岸形成了「先兩岸，後國際」的慣例和原則，即台灣要參與國際組織，原則上都應該在兩岸經過充分協商並達成具體諒解和方案後才能具體實施，反對台灣方面繞開大陸單方面的一意孤行。實踐證明，台灣當局越過兩岸協商、單方面地謀求加入國際組織，大陸方面必然進行抵制，跟有關國際組織打招呼或抗議，在這種情況下，台灣的單方面訴求就會流產。民進黨上台後是否會遵循這一慣例？我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假若民進黨上台後採取繞開大陸、單方面申請加入國際組織的作法，只會以失敗告終。

上述兩個方面的分析表明，兩岸關係陷入「冷和平」狀態後，台灣當局在維持邦交和加入國家組織方面的空間均面臨著危機。隨著台灣國際活動空間的壓縮，台灣民眾可能會對大陸產生嚴重不滿情緒，這又會進一步加劇兩岸關係的緊張。目前蔡英文主張今後台灣加入國際組織的方向將調整為加入人道主義援助性質的國際組織為重點，應可視作其為避免陷入這一危機所做的思考。

「冷和平」是兩岸之間的不幸，也是亞太地區的不幸。儘管兩岸將陷入「冷和平」的態勢日益明顯，但並非不可能避免，只要兩岸雙方能夠清醒認識到「冷和平」的危害，兩岸當局均從中華民族的大局出發，也就可以避免陷入「冷和平」的狀態。兩岸同胞應百倍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局面和成果，防止「台獨」活動的蔓延。

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台獨分裂勢力及其活動損害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企圖挑起兩岸民眾和社會對立、割斷兩岸同胞的精神紐帶，是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最大障礙，是台海和平穩定的最大威脅，必須堅決反對。兩岸同胞要對台獨勢力保持高度警惕。」兩岸關係的風風雨雨，給我們的啟示是，兩岸合則共贏兩利，鬥則雙輸互損。

（作者係本刊主筆、中國人民大學政治學系教授）

2013年以來馬英九一直熱中「馬習會」，大陸都沒什麼反應，眼看馬英九任期只剩半年多，這台戲已經演不下去時，卻出人意表地傳出馬習兩人要在新加坡會面。原因何在，各界揣測紛紛。

因應島內變局

「馬習會」當然不是為國民黨拉抬選情，以習近平的格局來說，他既然釋出籌碼，驚動國際，拋出「馬習會」，自然有更大的戰略考量。第一，國民黨內部鬧得分崩離析，很難勝選。即使延續執政，由於領導人與黨都對綠營十分忌憚，大陸對他們不能有所指望。第二，民進黨在台灣不斷坐大，明年政黨如再度輪替，兩岸關係恐陷於動盪，需要提前向民進黨發出正確的訊息。第三，兩岸關係已經進入深水區，停滯不前，如要突破目前「只經不政」的僵局，只有加大釣餌，引導兩岸領導人上桌。兩岸領導人一上桌，政治接觸就水到渠成了。第四，大陸眼前國內外情勢都費張羅，台海不能有任何意外，越早定調越好。

習近平釋出願意以兩岸領導人身分，互稱先生，在新加坡見面，這條件馬英九豈能拒絕？「馬習會」頭十分鐘，兩人的開場白就已為這次會面定了調，那就是雙方都強調，必須堅持「九二共識」。只有鞏固此一政治基礎，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現狀才能維持並持續前進。

閉門會及會後的記者會中，雙方雖各自表述了不同的重點，如大陸強調反台獨，台灣強調「一中各表」，但是雙方對「九二共識」沒有爭議，而「九二共識」的核心就是「兩岸同屬一中」、「反台獨」。

蔡英文被套上緊箍咒

「馬習會」的消息傳出，蔡英文為之驚慌失措，綠營更雞飛狗跳，認為是對他們的「突襲」。蔡英文非常聰明，第一時間就看出「馬習會」達成的「兩岸同屬一中」的「九二共識」，破解了她所主張的「維持現狀」、「尊重中華民國現行憲政體制」等模糊空洞的兩岸政策。既然兩岸領導人都主張「現狀」就是「兩岸同屬一中」，國際社會長久以來也都奉行「一中政策」，那蔡英文的「維持現狀」也就非得接受這樣內涵的「九二共識」不可吧！這是「馬習會」硬塞到蔡英文嘴巴的一塊難吃的糖，但蔡英文可以吐出來嗎？

蔡英文不能公開主張追求台灣獨立，因為習近平已經高調反台獨，美國也不能公開支持台獨，甚至馬英九在表述「一中各表」時說：「我方的表述，不涉及兩個中國，一中一台，台灣獨立，因為那是中華民國憲法所不容許。」所以蔡英文只能抗議這樣的「九二共識」「限縮了台灣人民的選擇權」，「框架」了台灣的出路。

「只經不政」政策破功

兩岸領導人會面有高度政治意義，不然不會吸引那麼多國際國內媒體的鎂光燈。國民黨政府前此因為民進黨的掣肘，也因為馬英九的謹小慎微，在兩岸關係上躊躕不前，抱著「只經不政」立場，避免與對岸有任何政治性的接觸、商談。可是，台灣一再要求的國際空間、設立兩岸辦事處、參與TPP、RCEP、亞投行、一帶一路投資等議題，無一不與政治有關。「馬習會」上，馬英九終於將上述問題擺上了檯面，於是，台灣迴避政治接觸與對話的政策也就此破功。

「馬習會」不僅是政治接觸，而且是最高層級的政治接觸。「馬習會」舉行後，兩岸關係的大政方針將由兩位領導人拍板定案，以前的兩會白手套，主管兩岸關係部會首長的會面機制，重要性都相形失色，退居為純事務性的執行單位。還要硬拗「馬習會」與政治無關，那就真是掩耳盜鈴了。

蔡的考驗在當選後才開始

「馬習會」搭建的兩岸領導人會面平台，能否常態化，或是將成為絕響，要看台灣接班領導人的態度而定。如果國民黨繼續執政，當然不成問題，但民進黨執政就難說了。此一平台建立於「九二共識」、「兩岸同屬一中」及「反台獨」的政治基礎上，習近平視此一基礎為定海神針，如果不接受此一政治基礎，「和平發展之舟就會遭遇驚濤駭浪，甚至徹底傾覆。」蔡英文能接受這一看法嗎？如不能，蔡英文說願意舉行「蔡習會」，豈不是癡人說夢？

「馬習會」一如預期，沒有攪動太多的台灣選情，蔡英文現在還可以從容面對選戰，她真正的考驗將在當選後開始。從當選到就職，有四個月的時間，這四個月中蔡英文將遭受空前的壓力，大陸和美國都會用放大鏡觀察她。蔡英文就職演說裡要如何琢磨出新的兩岸政策、新的論述，既不馬上背離投票給她的獨派選民，而且還能安大陸與美國的心，這是一份傷腦筋的政治考題。蔡英文聰明沒人否認，但是否有智慧，有待觀察。

（作者係本刊主筆，台大政治系名譽教授）

2016年大選，隨著三組總統參選人選定副手，各黨立委不分區名單出籠，所有參選人正式向中選會登記，終於進入了最後的衝刺階段。

由於蔡英文一路遙遙領先，民進黨與其他台獨小黨可望在立法院過半，綠營選民個個鬥志昂揚，熱情相挺。反觀藍營選民，不論是因「換柱」心結未解，或對國民黨不分區名單不滿，或認為反正已輸定了，或料蔡英文上台也不敢怎麼樣，士氣始終低迷，甚至有不少人表示不會去投票。

對於以上種種棄選理由，本刊不敢認同。

首先，要知道，從解嚴，民進黨成立，至立委改採單一選區兩票制，台灣已一步步走向國、民兩黨的政黨政治。2016大選結果的確可能使綠更大、藍更小，但國民黨卻不見得會從台灣歷史消失。這是因為兩黨制衡的觀念已在無數次選舉中深入台灣人心，而藍營小黨在公職人員太少、資源匱乏的情況下一時很難取而代之。尤其，總統大位的競逐，選民幾乎只能在國、民兩黨候選人中做選擇。

其次，國、民兩黨在國家定位及兩岸關係上有著根本性的差異。相較於李扁執政期間兩岸歷經數次台海危機，馬英九七年多來雖有不盡人意之處，但三通直航、兩會簽訂23項協議、開放陸客來台，都為台灣帶來和平與切身利益。此外，馬英九在任期最後實現「馬習會」，為兩岸關係未來發展開闢了新的空間，也證明兩岸中國人有能力解決好自己的問題，這清楚區隔了國、民兩黨的本質。任何國民黨人敢否認「一中」，就會如李登輝一般，遭到黨員唾棄、被開除黨籍的下場。

再者，蔡英文說要維持兩岸現狀，卻不承認「九二共識」或其核心內涵「兩岸同屬一中」，顯示她只不過想以拖待變、見機行事。她若以極高票當選，當然會被解讀為台獨勢力的勝利，而她也會趁勢挾此「民意」，讓台灣繼續作為美日「制中」的棋子，這固然不利於中國大陸的發展崛起，對台灣則將造成不可承受之重。

最後，蔡英文/民進黨若勝選，更需要強而有力的在野黨。不要忘了，在陳水扁執政的八年間，國民黨不僅發揮了制衡的力量，也在兩岸關係方面大有突破，為2008年國民黨重新執政，以及馬政府開展的兩岸交流合作建立了有利條件。從最近中研院的民調顯示，選擇統一的人縱然不到兩成，但有六成的人認定兩岸必將統一，可見人人心知肚明兩岸關係是繞不開的議題，如在野黨能保有一定的政治實力，必可較有效地制衡民進黨的兩岸政策，避免台灣再度陷入政經困境，兩岸也有可能理性平等地逐步解決政治分歧。

面對動盪不安的國際局勢、更加激烈的世界市場競爭，以及全球區域經濟整合，領導人如何抉擇，攸關台灣的前途及子孫的命運。台灣的選民千萬不要小看自己手中的一票！

站在陡峭高聳壁立於大漢溪畔的鳶山之巔，我眺望著對岸那片山環水繞的土地，思想以快鏡頭的模式，把千百年的時光壓縮進短短半小時裡。我首先看見那片土地原始的荒涼，接著出現黥面紋身的獵人追逐著獵物，奔跑在山林澤畔；然後出現漢人在大漢溪畔蓋起房子，開墾四周的土地；人越來越多，那片土地上形成幾個聚落，於是大漢溪畔人潮如蟻。那片土地就是今天的鶯歌。

鶯歌渡船頭曾經水運繁忙

在漢人尚未來到之前，鶯歌是凱達格蘭族人的漁獵之所；最初出現的漢人陳瑜是福建泉州府南靖縣人，他帶領了一幫老鄉來此開墾，建起的房子就是故鄉的名字，叫「南靖厝」，時間是清康熙24年（1685）。那時鶯歌四周溝壑重重，只有幾條腳踩的山徑和原始牛車與外聯繫，大漢溪上的渡船便應運而生。鶯歌的渡船頭水運繁忙，不僅提供當地的運輸，也為山坡上的「八塊厝」（即今八德市）居民所仰賴。八塊厝的貨物外銷多由牛車載運，經渡船頭向外轉運至對岸的三峽，或順流而下至台北，經年累月，土路上碾壓出道道轍印，這條路因此又被稱為「牛車溝」。碼頭旁是當年鶯歌最熱鬧的市集，終日人聲鼎沸。這是百年前的事情。

從凱達格蘭獵人出現，到百年前渡船鼎盛，不論荒涼還是繁華，鶯歌人世代在這片土地上平靜地生活，直到光緒21年（1895）5月20日，一陣槍聲打破了平靜。

1895年鶯歌二甲九戰役                      

當年的鶯歌至少有8個莊，最早開發的「南靖厝莊」西邊是二甲九莊。據《臺灣舊地名之沿革》所載，二甲九的開發在清乾隆初年，最早入墾的為林姓移民，開墾土地二甲九分地，所以後來便以它為地名。二甲九林氏先祖於16世紀渡海來台，最初以蔗糖為生，後因其宅近大漢溪，得水運之便，以渡船發家，至18世紀先祖林火煉始建三合院古厝，人稱「林火煉大厝」。

1895年5月20日，剛剛殖民台灣的日軍決定掃蕩大漢溪一帶的抗日義軍，沿淡水河左岸前進，傍晚到達二甲九莊，就駐紮在林火煉大厝裡。大漢溪抗日義軍首領李家充得知日軍行跡，率約600義軍，部署在二甲九莊周圍，計畫半夜時分偷襲日軍。

凌晨3點，林火煉大厝裡突然亮起燈光，原來日軍準備拔營啟程。這時埋伏在周圍的義軍一聲令下槍聲大作。日軍被層層包圍，慌忙間兵分三路，今田亮夫自守中路，並令左右兩路自西、北兩面突圍。但抗日義軍人數眾多，攻勢凌厲，日軍無功而返。日軍退向大漢溪邊跳上渡船，欲強渡大漢溪與防城少佐（少校）支隊會合。溪水寬廣深邃，且對岸義軍同時發起猛烈進攻，慌亂中有不少人落水，泅水逃竄。

當年渡船頭旁是一片茂密的相思樹林，行人踩著樹下小路走向渡船。日軍借助樹林掩護待在原地，與義軍對峙。戰鬥持續到第二天傍晚，日軍已成甕中之鱉。就在義軍準備趁暮色合圍殲滅日軍之際，天突降暴雨，風狂雨驟，今田亮夫趁機率殘部拼死突圍，殺出一條血路，逃往桃仔園（即今桃園市）。

此次戰役是乙未年海山地區所發生較具規模的第一役抗日行動，史稱「鶯歌二甲九戰役」。日軍後來承認陣亡19人，但據地方耆老回憶，日軍實際死了28人。

渡船頭昔日繁華不再

經過百年光陰的洗禮，渡船頭今天會是什麼樣子呢？我首先到二甲里，尋找林火煉大厝，戰鬥就是從這裡打響的。古厝是漢族傳統的三合院，正房和左右廂房皆為二層樓，圍著一個頗為寬敞的院落，外牆包括左右門柱以及兩側花壇，貼著清一色赭紅的瓷磚，正房二樓門楣上鐫刻著「蔗廍林祖厝」。這麼一座很現代的房子，與我想像中經歷戰火的百年古厝相差甚遠。正當我疑惑時，巷子裡走來一位70多歲的長者，他說以前的三合院是土角厝，就是土胚房，經歷170多年，林家後代於1992年集資重建。

清朝時這附近是一望無際的甘蔗田，林家先祖從福建購進石磨，榨汁製糖，然後由旁邊的渡船頭運出外銷，遠近聞名。廍是製糖場所，該名是古厝重建時林家後代起的。林家先祖從第三代便在大漢溪上經營渡船，從大溪到淡水撐篙或划槳載運貨物，船運鼎盛時期舟楫來往，熱鬧非凡；後來擺渡，大漢溪上的船運逐漸式微，昔日繁華不在。

我問起乙未年的那場戰鬥，長者說真正的古戰場在河邊渡船頭，當時死傷遍野，血流成河。為了民生用水，那裡建起鳶山堰，當年的渡船頭、大片田野和古戰場一起沉入水底。

經長者指點，我順著二甲路前行幾百米便至大漢溪。這段路當年被稱作「牛車溝」，現在沿河建成單車步道，稱為「大鶯綠野」。靠近大漢溪一側欄杆圍護；另一側除二甲路上幾戶人家臨近河水，其餘皆是寬闊的田野或荒地。河邊那片相思樹林仍在，只是為修沿河路縮減不少。望著那片相思樹林，眼前仿佛浮現出百年前船運鼎盛時期，耳邊仿佛聽到了1895年5月20日半夜時分那陣激烈的槍聲。

我小心翻過護欄，穿過相思樹林來到水邊。水邊雜草叢生，一片荒蕪，沒有任何標誌顯示這曾是渡船頭和古戰場，當年的繁華和那場血戰，猶如夢一樣消失了。

青山如屏，碧水蕩漾，綠草如茵，綠樹成行。當人們騎著單車從這裡經過，有誰會知道這片無人的田野，曾是百年前鶯歌最繁華的市集？荒草叢生水底曾是當年人們出入仰賴的渡船頭？而腳下這塊土地，曾是台灣人民為保衛自己家園抗擊侵略者的古戰場？

(作者係文史工作者)

位於台灣北部內山地帶的龍潭地區，其境內原屬於平埔族群的霄裡社所有。200餘年前客家先民「唐山過台灣」到此開墾，建立了美麗家園。1895年乙未保台時，歷經7月14日、31日兩次戰役，竟成了殺戮戰場。

龍潭的歷史淵源

桃園市龍潭區舊稱龍潭坡（陂），位於台灣北部桃園台地最南端。其地理位置東以大漢溪、石門水庫、大溪鎮以及復興鄉為界；西與楊梅區、新埔鎮接壤；北接平鎮區；南與新竹縣關西鎮為鄰。自清代起，龍潭坡庄市街便依偎龍潭大池，因形如龍，故名。為通大嵙崁街（今桃園大溪）、中壢街（今桃園中壢）、鹹菜甕街（今新竹關西）、新埔街（今新竹新埔）之中心樞紐。

在龍潭的地名考究中，「窩」於客語中指為「山坳、淺山地區較低平之山谷」；而乳姑山因山形狀似女性乳房，當地客家人以乳房的客家話命名，也稱「橫岡」。貫穿龍潭區境內的重要河川─老街溪，發源於深窩子(小人國主題樂園東2.5公里處)，匯合銅鑼圈東側各小溪，向北流經龍潭大池，至烏樹林（今龍潭區烏樹里）及山仔頂至南勢里和大坑缺溪支流匯合，流經中壢街後歷經16公里出海；而屬於老街溪湧泉穴的泉水空（客語：泉水的出口）中心點，是沿中豐路（113號縣道）由中壢往龍潭方向，龍潭敏盛醫院對面下方的水坑。

300餘年前，龍潭境內原屬於平埔族群的霄裡社所有。漢人入墾龍潭大池北方近2公里的烏樹林地區時，利用鄰近之泉水空的水源導引開圳，灌溉烏樹林的廣大稻田。在此同時，龍潭大池東北方近2公里的黃泥塘、武陵埔以及馬陵埔三個地區更成為漢人最早進入拓墾的地區，後「入官」收歸國有。馬陵埔位於今三林里一帶，其範圍涵蓋三角林（龍潭大池東南方近3公里）與打鐵坑地區；武陵埔則在龍潭大池東方近2公里的九座寮聚落一帶。

到了道光10年（1830），台灣望族板橋林家林平侯仿效北宋名臣范仲淹以其收穫，供給族內貧窮子弟念書的「義田」，在乳姑山北麓的「八張犁」建莊田一所，資助學田，「丈報一甲三分」；到了光緒元年（1875）才有聖蹟亭的建置，增加古代文風的崇高地位。

第一次龍潭戰役

1895年乙未台灣割讓給日本後，台灣部分士紳組織民主國，開始乙未保台的軍事行動。陽曆6月25日，抗日義軍發動在桃園市平鎮區北方的「大湳尾之役」後，喪失不少精良部隊，徐驤、胡嘉猷便暫避其鋒，退守其根據地安平鎮庄(今平鎮區鎮興里)，嚴密守備；十一份庄的李蓋發、黃藐二等人則退往龍潭坡。此時鹹菜甕街另有夏阿賢、鍾統等人聚集了五、六百名義軍。

7月上旬，日軍近衛師團為報復安平鎮等地的慘敗，並掃蕩劉銘傳鐵路以南義軍而圖南侵計，第二旅團長山根少將率支隊於12日從台北出發，沿劉銘傳鐵路至中壢街，並約於3日後和友軍同進龍潭坡會師。7月13日凌晨，山根少將率支隊至中壢街，據當地百姓報告，胡嘉猷現位於銅鑼圈，已招募百餘名義軍，乃決定翌日晨攻龍潭坡。

由於胡嘉猷、黃娘盛在龍潭坡置有產業，男性皆兵，附近地區也都在他們指揮之下。當黃藐二派年輕婦女偵知日軍從中壢方向前來後，胡嘉猷便傳警四方，聚集附近庄民500餘人於龍潭坡庄。由於該庄市街外緣有叢生的竹林，從外面難以望見內部，胡嘉猷便利用此地利之便，將主力置於龍潭坡市街的東端，另一部分兵勇則占領西端，在房舍構設防禦工事，以便能掃射各通道。一切準備就緒後，便按兵等待日軍靠近。

14日上午7點許，日軍步兵數百人從龍潭坡市街東北和西北端攻擊，衝入竹林後攻擊義軍據守的房舍。義軍從槍眼中以步槍不斷射擊，頑強抵抗。另一方面，由於日軍砲兵觀測只能望見該村出口的兩座橋，卻看不清楚住屋位置。10點20分山根少將乃將原布列在烏樹林北端的本隊，移至乳姑山東麓竹窩子旁的高地，以山砲六門投射榴彈。然而因義軍防守的房舍有竹林掩蔽，砲擊未奏效，於正午左右停止射擊。下午再移至龍潭坡西北約800公尺的墓地，尋獲可以射擊市街西南部房舍的陣地，砲兵遂於2點27分開始砲擊，結果造成該村重大損害而有效的清掃通路，讓步兵攻入。

胡嘉猷等在一陣頑強的攻防戰後，最後退往鹹菜甕街方向。日軍進入龍潭坡庄市街後，放火燒屋，4點半完全占領。隨後，日軍將捕獲無辜良民73人拖往烏樹林、竹窩子，排成二列，一一以刺刀刺死。事平後義人胡玉山為築墓堆，龍潭人呼為「七十三公」。日軍記者當時還誤稱「敵將胡嘉猷也死於此役」，可見日本人對其抗日的憤恨。

義軍在7月14日龍潭坡戰役失利後，並未氣餒。當晚，在龍潭大池南南西方近3公里的銅羅圈庄西南高地（今六福村主題遊樂園一帶）聚集四、五百名義軍，構築防禦工事。於是，山根少將派遣步兵第三聯隊長中岡祐保大佐（上校）等前進偵察，結果發現共構築了13個掩堡，綿延約3千公尺，頗占優勢。16日拂曉，日軍利用義軍勇兵習慣在夜裡交接後返家休息，在步砲兵的合擊下，占領堡壘，山根下令燒毀，以免義軍再度占領。

第二次龍潭戰役

龍潭坡淪陷後，新竹苗栗義軍統領吳光亮為了收復，派遣徐驤率邱國霖的誠字營、邱光忠的忠字營於7月17日左右至鹹菜甕街，合併夏阿賢、鍾統等人所率領的義軍，加上安平鎮庄、龍潭坡、大嵙崁等地胡嘉猷、簡玉和等率領的兵勇，高達2000餘人。其後，眼見日軍掃蕩大嵙崁溪（今大漢溪）沿岸地區，有乘勢南下之狀，便決定占領龍潭坡西方到東南方的高地山脈。右翼配置於龍潭大池南方近5公里的十股寮庄附近；左翼則位在龍潭坡庄西方的乳姑山，與西方近4公里的涼傘頂（徐驤所部駐守）連絡，專門對付在大嵙崁集合的日軍山根支隊。另外，還派簡玉和率領的200餘人，出到龍潭坡南方的高地十一份庄（三角林東方約2公里處）附近，警戒由銅羅圈庄通往大嵙崁的道路，並大力構築防禦工事。左右翼橫亙約10餘公里長，掩堡數目超過30個。

山根支隊7月25日在大嵙崁集合後，每天都派斥候偵察敵情；28日接獲師團長北白川宮所發在桃園新竹地區進行第二期掃蕩行動計畫命令；29日晨和內藤大佐各率一聯隊兵力，沿劉銘傳鐵路左右兩側，指向新埔街前進。30日師團主力入中壢街，31日凌晨4點半山根支隊自大嵙崁街分三隊向新埔街攻擊前進，8點左右入龍潭坡宿營後，進而和松原晙三郎少佐（少校）率領的松原支隊攻奪乳姑山一帶陣地和涼傘頂，徐驤乃退守銅羅圈庄西方高地。

8月1日7點左右，山根左縱隊兵至十一份庄，義軍出擊，日軍不能進，頻以砲擊，不能克。8點50分，山根右縱隊兵至三洽水（今小人國主題樂園西北方約3公里處），義軍出截，日軍大敗。戰至下午1點，山根左縱隊占領三角林西方高地，左右翼的義軍始轉進鹹菜甕街，徐驤則率領若干親兵，往新埔街退走。

龍潭在乙未保台經歷兩次重大戰役，留下了龍潭大池百年地景、七十三公忠義廟。桃園市當局應將此列入鄉土教材和古戰場觀光的景點，以紀念先人義勇抗日的光榮事蹟。

(作者係歷史研究工作者)

2024年5月5日，焦作市馬村區非遺項目孔子問禮代表性傳承人趙完全，轉發韓愈自稱「南陽退之」圖片到筆者建立的「焦作韓愈文化弘揚群」；次日，筆者查到韓愈自稱「南陽退之」的另一圖片，亦發到該群。群裡筆者暱稱是韓絲，群裡有韓愈後裔、研究專家及愛好者近40人。研究韓愈籍里多年的修武縣劉鐵老先生看到後說：「兩個圖片史料很有說服力，值得研究分析。」

「南陽退之」二圖史料分析

一是趙完全提供史料圖片顯示：784年，17歲的韓愈(768-824)到銅陵鳳凰山采銅，親制琴起名落霞琴。上有「大唐興元元年時在甲子三月朔，南陽退之氏韓愈采銅於鳳凰山」字樣。宋代流落到大書法家陳瓘手裡。明代濟南人張弓在陳瓘墓側得到該琴，邀名流李攀龍、董其昌等題詩留墨；傳至其11世孫、清代畫家張濤手中時又幾經遺失，而張濤手作拓片為著名古琴收藏家馬俊昌收藏；2003年在北京展出時，拓片上清晰綠底陰文篆字。

二是筆者在孔夫子舊書網上查看到「伯謀公封桂陽王遺像」。是說韓愈苦讀史書時，曾為南北朝時陳朝桂陽王伯謀畫像題寫像贊：「贊曰，伯謀才智實難忘，詣篤親親宰桂陽，繪象於茲仰盛德，堂皇品格宜君王，南陽退之韓愈拜讚。」此圖出自桃枝譜局《義門陳氏宗譜散頁》，名為「伯謀公封桂陽王遺像」，刊載在香港浸會學院學報版《韓愈學譜》中。

韓愈先祖遷至南陽城記載

《魏書》記載：「韓茂，字元興，安定安武人也…勇冠當世，為朝廷所稱。太安二年(303)夏，領太子少師。冬卒，贈涇州刺史、安定王，諡曰桓王。」還記載：「（韓茂）長子備，字廷德…備弟均，字天德…兄備卒，無子，均襲爵安定公、征南大將軍…延興五年(475)卒，諡曰康公，子寶石襲爵。」而迄今所見史料及韓氏族譜中，與《魏書》記載「寶石」相一致的，唯有修武縣《韓文公門譜（卷2）》：「寶石，字尊榮，襲爵安定公，拜冠軍將軍，加散騎常侍。」該門譜同時還記載：寶石弟兄四人，長寶石、次寶玉、三寶山、四寶璧。寶山四子，長鋒、次釧、三鑲、四錦。「韓鑲，字文遠，拜平北將軍，後魏神龜元年(518)政亂，隱居北修武縣安陽城。」韓鑲為修武縣韓氏始祖。韓鑲四子，長韓傑，字景魁，拜修武縣尉，隋大業8年(612)隱居修武南陽城東關；韓傑四子，長韓晙；韓晙二子，長韓仁泰；韓仁泰三子，三韓睿素；韓睿素四子，長韓仲卿；仲卿四子，第四子即韓愈。從韓茂到韓愈直系共十世。比迄今所見史料及韓氏族譜記載均多出寶山、韓鑲和韓傑這三代人，其可信度已為多家考證證實。其中韓鑲為韓茂曾孫，到韓愈共七代人。

韓緄是韓愈之孫（行三），字道之，863年及第狀元。887年，韓緄為新修《韓文公門譜》作序中講：「自茂公之曾孫鑲公徙居南陽，已十有二世」。李白在《武昌宰韓君去思頌碑並序》中寫：「君名仲卿，南陽人也。」認定韓愈之父韓仲卿是「南陽人」。這應當是韓仲卿生前自報過家門，李白才這樣子寫。司馬光在《資治通鑒》中介紹韓愈長兄時說：「（韓）會，南陽人也。」此南陽亦非鄧州南陽，而是指古稱南陽的修武縣安陽城，只是1950年代劃歸焦作市馬村區轄域而已。

南陽在今馬村區安陽城鄉

雍正4年(1726)，朝廷褒獎先賢。河南巡撫選中王賀村人韓法祖應詔。乾隆4年(1738)，朝廷批准韓法祖世襲翰林院五經博士，並賜世襲銅印。但韓法祖無子，擇愛立繼族侄牆南村韓伯虎世襲。而孟州有人提出孟州韓氏中有血緣比韓伯虎更近韓法祖，向官府申訴撤去韓伯虎頭銜，改血緣更近孟州韓氏者繼承。官司打了多年，最終改換孟州韓九令承襲第三任翰林院五經博士。從此，孟修兩地韓氏結下爭執，演變為皆言對方韓愈籍里為假，而己方才是正宗。

《左傳》中有「晉於是啟南陽」。晉文公有勤王之功，周襄王把溫、原、陽樊、攢茅賜給晉國。晉合稱為南陽，即太行山南端以南、黃河以北廣大地區，含今新鄉獲嘉縣和焦作所轄縣區及濟源全境，亦有山陽之稱。《水經注》：「自朝歌以南至軹為南陽」；《史記》：「魏入南陽以和」；《集解》：「河內修武，古曰南陽」；《漢書》：「晉始啟南陽，今南陽城是也。秦改曰修武。」《後漢書》：「修武，故南陽，秦始皇更名。有南陽城，陽樊、攢茅田。」春秋戰國時期，廣義的南陽已四分五裂；因古南陽城長久在修武境內，故南陽演變為狹義南陽城；後魏時南陽城改名安陽城。之後千餘年間安陽城仍長久屬於修武縣管轄，直到1950年代才劃歸焦作市馬村區管轄。

最早猜測韓愈是孟州人的說法，起自明代的耿裕(1430-1496)，1485年時任吏部侍郎的他路過孟州，寫《題韓家莊詩並序》說：「公為河陽人本無疑者，不知何以訛為南陽人？蓋南字即河字之誤，抄錄者之過也。作史者因南陽字遂加鄧州二字於上，置疑千載。古人最重鄉邑，若以南陽為的，公集中言河陽者不一，竟無一語及南陽，公豈忘本耶？」

2018年4月15日，世界韓氏懇親會會長、韓愈38世孫韓邦泰一行到韓陂叩拜韓愈。2020年1月13日，《人民日報》第9版《哲學社會科學名家小傳》中寫道「韓愈，唐懷州修武縣南陽（今河南修武東北）人。」2021年清明節前夕，哈爾濱工業大學教授韓偉一及山西高平市韓愈後裔到韓陂祭奠韓愈。

寫至結尾，我想告知耿裕大人在天之靈：「南字並非您猜測的河字之誤，韓愈更非您猜測的無一語及南陽。韓愈兩次所書『南陽退之』中之南陽，亦即晉啟之南陽、後專指修武縣的南陽城。由此二史料圖片可知，給人寫諸多墓誌銘之韓愈，並非忘本。

(作者係焦作市中學教師、非遺專案山陽城傳說代表性傳承人)

教育部自承其重編辭典的目標是：「以服務國中小學教師、學生及社會人士教授或學習國語文為主要目標，並提供今日國語文及中文電腦界研究者的基礎語文資料。」因此「蒐集宋元以後口語、晚清小說語詞、民初至三十年代小說語詞、兩岸語詞、現代流行詞彙、常見專科詞彙、成語、諺語、歇後語，並且以標準字體和國音正讀專案取捨多音字取捨。」但一網兜收的資訊應有所鑑別和抉擇，汰劣存優。

教育部重編國語辭典內容多固然好，現代流行詞彙是否應取其美好、棄其糟粕，宋元明清民初詩文和小說所引用的錯別字不應將錯就錯，而應以質精作為下一階段修訂的目標。

《論語．衛靈公》：「辭，達而已矣。」《尚書．序疏》：「言者意之聲，書者言之記。」辭典最主要的功能是，讓人正確說出自己想表達的意思，而閱讀者、聽話者能準確理解作者、言說者所傳達的意思。教育部不能對單字約束其字義，反而羅列其多義、多音，這容易增長語文誤會的機會。辭典編列大量類似的辭彙和成語，不僅增加學童的學習量、也創造了錯別字、錯用成語的機會。

沒標準語言讓人無法適從

為了讓漢語發展更接近科學語言，詞語定義應該有嚴謹標準。《辭典》形容機會難得用了千載難逢、千載一逢、千載一合、千載一會、千載一時、千載一遇等六種說法。形容野外生活或行旅艱苦用了餐風露宿、餐風沐雨、餐風吸露、餐風宿露、餐風宿水、餐風宿雨、餐風飲露、飲風餐露、雨沐風餐、風餐露宿、風餐水棲、風餐水宿、風餐雨宿等13條成語，字面大同小異，語意也差不多，教育部辭典的〈釋義〉也相同，如餐風沐雨也作露宿風餐，餐風宿水也作露宿風餐，餐風露宿也作露宿風餐，飲風餐露也作飲露餐風，風餐露宿也作露宿風餐，風餐水宿也作風餐水棲、風宿水飧、水宿風餐。

無精準成語喪失教化功能

《辭典》同時羅列了反樸歸真、返璞歸真、返樸歸真三種說法，其實它產生的三個型態都各有時代意義。最早成語為「反璞歸真」（《戰國策．齊策四》），那時「反」字意義多歧含混；以後通假字「返」出現後、成語第二步於西漢時代就演化為「返璞歸真」。然而，璞玉經雕琢後怎可回復璞石原狀？第三步魏晉道家時代修道「道歸真元」，「璞石歸真」不如「樸實歸真」、要求回復到原始人性的樸直本真狀態，成語再進化為「返樸歸真」，所以今天應採用的成語應是「返樸歸真」，境界較高、邏輯也較通順。

《辭典》上「吊譽沽名」與「沽名釣譽」相比較，「吊譽」不合邏輯也難理解（可見吊是錯別字）。名勝古跡與名勝古蹟相較，「古跡」不存、「古蹟」長在，所以「跡」是錯別字。寬洪大度還是寬宏大量，「寬宏大量」勝出，「洪」與「宏」讓人們犯了同音假借壞習慣、不求精確也。

《辭典》上有同歸殊途、殊方同致、殊途同歸、殊塗同歸、殊塗同會、殊塗同致、殊塗一致、殊路同歸、殊致同歸、異途同歸、異路同歸的11種說法，只要檢查其語本《易經．繫辭下》：「天下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便知「同歸殊途」是正選。

「剿撫兼施」與「勦撫兼施」，教育部網上解釋是「也作」，也就是兩成語可以相等。本人認為不能鄉愿，要擇一執教；「剿」从刀、圍剿也，「勦」从力、抄襲也，所以「剿撫兼施」勝出。

《辭典》並列「無計可施」與「無技可施」也不對，在說話、行文地當下只能「無計可施」，「無技可施」應改為「自己的專業無講求此項技能」。「吟風詠月」要比「吟風弄月」合邏輯。「叱嗟風雲」、「風雲叱吒」、「叱吒風雲」三者，還是「叱吒風雲」在聲調上慷慨激昂和語勢上威風凜冽。取了「完璧歸趙」，不必再列「原璧歸趙」。「去邪從正」不如「棄邪歸正」。還有「好事多磨」、「好事多魔」、「好事多慳」、「好事多妨」、「好事天慳」，也應擇一。

典籍引用有誤也有所遺漏

「蠅營狗苟」還是「狗苟蠅營」，《辭典》上並列而不鑑別。這個成語指斥四處鑽營、不顧廉恥的小人，如蒼蠅般地到處鑽營，或如狗般卑劣苟且。唐朝韓愈〈送窮文〉：「蠅營狗苟，驅去復還」，是把蒼蠅放在前面。清末民初的作家曾樸《孽海花》第21回：「到底狗苟蠅營，依然逃不了聖明燭照，這不是一件極可喜的事嗎？」是把狗苟放在前面。韓愈是原始創作，曾樸引用韓原創而做顛倒，所以成語應定為「蠅營狗苟」。

《辭典》上說「孜孜不倦」也作「孳孳不倦」是否恰當，就要看「孜孜」與「孳孳」字彙本義。《說文》：汲汲生也從子，茲聲；造詞為孳生、孳息，形聲。孜從攴，子聲。攴，擊打；不斷敲擊自己，才能努力不懈，故從攴。「孜孜」本義：雙音詞「孜孜」，勤勉、努力不懈的樣子。《尚書•益稷》：「予思日孜孜。」《大戴禮記》：「布衣不完，疏食不飽，蓬戶穴牖，日孜孜，上仁。」《孔叢子•公儀》：「孜孜以至夜半，而曰：『不欲人之知。』」《史記•滑稽列傳》：「此士之所以日夜孜孜，修學行道，不敢止也。」《鹽鐵論•散不足》：「小人晨昏孜孜思其力」，所以「孜孜不倦」是正解，「孳孳不倦」是錯別字。

未標示出處或非原始出處

《辭典》的「大快朵頤」、「和氣生財」、「壁壘分明」、「寶刀未老」未標示出處。「避重就輕」所示出處為《紅樓夢》第102回，其實為《唐六典．工部尚書》：「不得隱巧補拙，避重就輕。」「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所示出處為《三國演義》第103三回，其實為《史記》記載，漢景帝命周勃平七國之亂時亂下軍令，有違周勃之回話。

教育部使用了最大篇幅蒐集成語，但仍有遺珠之憾。「厚積薄發」、「元亨利貞」、「正大光明」等成語優美有用，應予補充。

(作者係政大國關中心前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