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幣是衡量物資與勞務價值的指標、交易的媒介、償還債務的標的、儲藏價值和記帳單位的工具，牽涉面極廣。貨幣議題涵蓋幣別、幣值、匯率，要能確保經濟與商業的有效運行、物價的穩定、人民生活的保障與方便、人民福利的增加，是「兩制」台灣方案設計的重中之重，應及早規劃，才不至於統一後手忙腳亂、掛一漏萬。

台灣貨幣的滄桑史

台灣在宋朝時即使用由大陸移民帶來的錢幣，明鄭時期發行永曆通寶，清朝時在台灣發行銅錢與白銀。日本接收台灣時成立了台灣銀行，發行台灣銀行券，使用了50年。近百餘年，台灣經歷滿清、日本、國民政府的統治，歷盡滄桑，每次政權移轉，都牽涉到貨幣的變更，財富掠奪一言難盡。

由於抗戰勝利來得突然，國民政府接收台灣來不及準備，倉促以只成立不到一年的台灣調查委員會（1944年4月17日成立，陳儀為主任委員）所研究的資料，規劃中央銀行發行台灣流通券，並在上海印妥，後來應陳儀的要求並未使用，還是維持著台灣銀行券。但由於日本政府在離開時，濫印台灣銀行券，搜刮全台物資運往日本，以至於台灣銀行券幣值大跌，發生惡性通貨膨脹，不得不發行新台幣取代舊台幣，之後新台幣立足70餘年，幣值穩定，也促成了台灣經濟奇蹟。

必須慎選使用的幣別

在「兩制」台灣方案的貨幣設計中，首先必須慎選幣別。選擇幣別可以有兩種方法，維持新台幣或更換為人民幣，各有利弊得失。維持新台幣，在初期固有延續性、方便性，如同港元、澳元。但現行新台幣紙鈔上的文字、圖樣必須變更，鈔票重印耗資巨大；況且台灣土地與人民的規模不是很大，維持特別的幣別，將造成整體經濟上的沉重負擔。

而且，使用不同鈔票，一不小心有可能茲生特別的問題，例如處於歐洲火藥庫的塞爾維亞與科索沃之間，因科索沃要求其北部的塞爾維亞族人不得再使用塞爾維亞車牌，而須換成科索沃的車牌，造成塞族人強烈不滿，科索沃派出軍警與塞族人交火，塞爾維亞要求派兵維和遭北約拒絕，俄國則站在塞爾維亞一邊，眼見另一場歐洲的戰火就要點燃，起因只是因為車牌。

在實施「兩制」時，台灣的貨幣直接更換為人民幣，也應是一個選項。兩德統一時就放棄東馬克，全面採用西馬克。

必須確保台幣不貶值

幣值問題主要是維持購買力，不容貨幣貶值、通貨膨脹發生，這就要靠當時主政者的善意與能力。英國在撤出香港時，雖然是文明大國，但也被質疑當年耗盡香港的外匯存底，把錢瘋狂花在填海造陸、新建機場，讓英國的廠商荷包滿滿，掏空香港國庫。

日本撤出台灣時，更是用盡手段緊急狂印台灣銀行券，金額達到1億元（當時台灣銀行券總發行量才2.38億元），發給日籍軍警及公務員，用於搜刮台灣的稻米、蔗糖等糧食物資運往日本，以致台灣物資短缺且貨幣氾濫，引發超級通貨膨脹。陳儀政府被迫發行新台幣，以新台幣1元兌換舊台幣4萬元，引起受損受害的民眾高度不滿，並且誤把這筆帳算到國民政府頭上，成為228動亂事件的肇因之一。新台幣最終靠黃金與美援做保證，才將幣值穩定下來，支撐了後面數十年的經濟發展。

所以，筆者建議，主政者必須切實維持新台幣的幣值穩定，不容印鈔搶物，不得搬金盜寶，以致戕害台灣人民的利益。

匯率兌換讓台灣獲得紅利

匯率方面，如果維持新台幣，就必須採行聯繫匯率制度，將新台幣匯率與人民幣掛勾，讓台灣人民獲得兩制的紅利，並提高其向心力與支持。

新台幣綁定人民幣匯率是比較穩定的設計，也可以降低維持新台幣營運的成本。如果畢其功於一役改用人民幣，則在匯率上，更要有充分的誘因與紅利，這有東、西馬克成功合併的先例，可以作為參考。

筆者建議，台灣的工資、薪金、獎學金、租金、賃金和退休金，可以按1：1匯率（暫以目前官方匯率4.3：1為基礎）換成人民幣，現金和銀行的存款則採取1：1，依下列條件有限兌換：14歲以下兒童每人兌換2,000元新台幣，15－59歲兌換4,000元新台幣，60歲以上者每人兌換10,000元新台幣，其餘部分按2：1匯率兌換。台灣的其他債務和款項可按2：1匯率兌換，同時宣布新台幣、人民幣的官方匯率由4.3：1改為3：1，如此，新台幣可立即升值30%至330%，是台灣人民可以立即獲得的統一紅利。

依筆者之見，以當前中國大陸的國力，足以負擔以上的匯率安排（最多為大陸GDP的2%）。以及對台灣債務提供擔保，為老人提供安養，為失業者提供工作，為中低收入者提供福利，為青年提供住房，全面降低台灣的稅負，這樣做，一定會減輕島內對統一的抗拒。

總之，筆者以為，「兩制」的貨幣制度可以一舉採用人民幣，惟須嚴控新台幣的幣值，周密設計匯率，周全計畫兌換機制與方式，以達成統一後台灣的長治久安。

(作者係前行政院主計長、中信金融管理學院財金系教授)

2022年12月15日，在虎年封關前，「日本經濟研究中心(JCER)」的預測指出，2022年台灣人均GDP將會超越日本、較其2021年預測的2028年提前6年。在此之前，10月15日「國際貨幣基金(IMF)」的資料則顯示，2021年台灣人均GDP達到33,140美元，仍不如日本的39,583美元，卻又認為台灣2022年人均GDP估值可以達到35,513美元，將超過日本的34,358美元。

這些訊息公布後，雖然政府高層無不藉此宣揚，此乃近年來台灣經濟表現亮麗，但卻又引發社會各界不同的解讀。儘管主計總處澄清說明，台灣人均GDP於2023年前不太可能超越日本，然而我們認為，台灣人均GDP是否超越日本，除了必須從專業客觀的角度分析外，2022年3月之後日圓兌換美元匯率急劇貶值超過20%以上，讓台灣的人均GDP能迎頭趕上則是關鍵，如果以15至64歲的工作年齡人口比較，日本人均GDP仍然領先台灣。

日本人均GDP曾名列前茅

依據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的資料顯示，日本人均GDP曾經領先歐美許多國家、位居全球五名之內，特別是在1981年人均GDP達到10,360美元、首度超過1萬美元後，極短期間內即快速成長，1995年人均GDP更創下4.42萬美元的高峰、位居全球第三，而其時美國人均GDP僅有2.87萬美元，僅日本的64.9%。不過，從那之後日本人均GDP即呈現長期停滯，2021年降至3.96萬美元、全球排名退居為第34名，較1995年的高峰減少6千美元，而美國人均GDP卻增加到6.94萬美元，是日本的1.76倍。

在學理上，任何國家人均GDP成長，與其GDP的增加，應當呈現正向關聯。如果以OECD公布的數據觀察，1992年全球GDP共計25.4兆美元，日本3.91兆美元、全球占比達到14.9%，排名第二，是排名第一的美國6.52兆美元的59.9%；1995年全球GDP來到31.1兆美元，日本GDP更創下5.55兆美元高峰，全球占比高達17.9%。然而，時至2022年全球GDP估值86.0兆美元，日本GDP估值553兆日圓，若以預測時1美元兌換140日圓計算，則為3.90兆美元，全球占比僅4.5%，是美國GDP估值23.0兆美元的16.9%，而且是1992年時隔29年以來首度低於4.0兆美元。

經濟社會脆弱造成成長停滯

從上述可以發現，以美元計算的日本GDP並未同步擴張，反而呈現萎縮現象，是造成人均GDP成長停滯的根源。再者，如以相同的匯率換算，2022年日本受雇勞工平均年薪估值僅3.11萬美元，僅有1990年前後的水準，更是造成近年日本民眾購買力和人才吸引力明顯下降的關鍵。這些事實說明，日本人均GDP成長陷入泥沼，並非短期現象，而是1995年之後經濟社會脆弱所造成的結果，這無疑反映出身為日本人的悲哀。

如果歸納造成日本人均GDP成長陷入停滯的癥結，除了在短期因日圓兌換美元從2022年初的110日圓左右，劇貶到年底的140日圓，使得以美元計算的人均GDP大幅萎縮之外；在長期因素上，則是1990年代之後，日本在經濟政策上因內閣更迭頻繁，而未能賡續，使得部分產業發展未能與時俱進調整，進而波及就業環境，雖此一期間歷經「阪神」災後重建，以及「安倍經濟」三枝箭，呈現短暫復甦，但並未有效振興日本經濟。

再者，日本人口歷經戰後嬰兒潮，近年來隨著此波嬰兒潮逐漸老化，造成日本65歲以上高齡人口占比舉世最高，無形中，對其經濟成長帶來很沉重的壓力。

日本失落30年值得借鏡

更加重要的是，此一期間日本社會並未因經濟快速成長，感受到較大的幸福氛圍；反而在政治民粹思維暈染的糾葛下，讓大量的金錢和資源從投入股票市場大肆炒作，到房地產盲目開發，民眾在生活上其實呈現出頗為不安的情緒。換言之，日本政府並未利用經濟快度成長期間，積極透過稅收增加的機會，針對社會結構所衍生的貧富懸殊、青年就業不易等問題有效加以解決，導致1990年代日本泡沫經濟崩潰之後，股市、房市一落千丈，造成人均GDP成長呈現長期停滯，讓日本從此陷入被舉世稱為「失落30年」的命運。

無庸置疑，1990年代中期之後，日本人均GDP成長開始呈現停滯，背後所存在的經濟社會問題，其實正是目前台灣面臨的困境。亦即此一期間，台灣在許多政策規劃上經常受到民粹的暈染，以迎合高層旨意為前提，加上部分官員缺乏前瞻的視野及素養，甚至缺乏洞察趨勢的能力，造成在執行上，僅能採取老方法、老藥方加以敷衍或因應，導致過去20年來台灣經濟社會所衍生的問題層出不窮，在無形中正在步上日本的後塵。

畢竟，台灣屬於小型開放經濟社會體系，面對近年來國際環境劇變，全球市場需求減弱，導致經濟成長走緩，造成許多受雇勞工薪資成長陷入停滯的同時，社會貧富不均更加惡化，這些層面勢必會對台灣的未來發展帶來衝擊。在此同時，1990年代日本泡沫經濟崩潰後，其繁榮假象之下所曝露的經濟社會困境，其實是提供台灣作為警惕與借鏡的最佳素材。

(作者係台灣省商業會顧問)

去年(2022)政府稅收超徵4,500億，如何使用這筆款項，應有明確的法源基礎，豈是總統說了算?「還稅於民」是順應民意，但是否合法合理，符合公平正義？然衡酌政府債台高築，是否應優先還債，亦頗值得討論。

去年政府稅收超徵4,500億(新台幣，以下同)，占原預算收入2兆450億元的22%，是否順應民意「還稅於民」，引發各界討論，一時喧騰報章，街頭巷議或網路議論紛紛；結果，蔡英文在去年12月31的國安高層會議上指示，針對全球經濟的嚴峻挑戰，就台灣總體經濟、產業困境及民生經濟進行研商，並歸納提出第一波因應措施。

依據國發會分析，在有前瞻、國防、防疫三項特別預算的前提下，扣除應分配給地方政府的稅收700億元後，中央稅收占3,800億元可供應用。政府初步規劃，中央政府可運用3,800億元在三個面向：(1)除原本已編額度外，將額外以其中1,000億元為規模，撥補勞保及健保基金財務缺口，並同時挹注台電資源，進行電價補貼。(2)除各部會既有經費外，也將再以其中約1,000億元額度，投注「加強韌性經濟方案」，來因應全球通膨及國際經濟挑戰的衝擊。(3)行政院規劃將可動用的1,800億中，預留400億因應不時之需，其餘1,400億將發放每人6千元。

不少民眾對政府未能全數「普發現金」大感失望，然超徵稅收並非經濟紅利，「還稅於民」是否符合預算法，又發放原則是否具公平正義，頗具爭議。

台灣經濟成長難逃下修

然超徵稅收只是預算失準，不是財政好，更非經濟表現佳。尤其，今年經濟絕對是非常嚴峻的歹年冬，去年11月及12月，台灣主要研究機構及政府機構，包括台經院、主計處、中華經濟研究院、台綜院、中央銀行及中研院，均不約而同下修2023年的經濟成長預測。如表所列，各家對今年經濟成長均無法保3。

其中，繼中央銀行估計台灣這二年經濟成長率都不保3後，中央研究院經濟研究所也雙雙下修至2.94%及2.41%，顯見其對今年經濟展望更加保守。若由去年底的各項景氣訊號、如出口變動、景氣對策信號燈、領先指標、製造業採購經理人指數、存貨增加警訊、以及科技業大砍資本支出，其實早有端倪。

景氣對策信號與消費者信心指數同步傳出嚴寒的訊號，另外，台灣股市去年也讓投資人荷包大失血，全年下跌超過22%，對消費及投資的影響甚鉅。今年台灣的出口與經濟發展充滿挑戰，如第一大經濟體美國的經濟成長接近衰退，歐盟會出現負成長，中國大陸的不確定因素也多。因而，如何振興經濟乃首要之務。而振興之道，除了貨幣政策外，就是擴張性財政政策，加速推動公共建設，以達到槓桿民間投資的點火效果。

蔡英文指示，除各部會既有經費外，撥1,000億元額度，投注「加強韌性經濟方案」，來因應全球通膨及國際經濟挑戰的衝擊，主要用於居住、交通、照顧弱勢、中小企業轉型、農漁基礎建設、吸引國際觀光客、穩定民生物價等七大面向。只能說是拿納稅人的錢紓困，對經濟成長助益實在有限。

還稅於民須建立法源基礎

民主國家「還稅於民」必須於法有據，絕非配合民意代表及民眾起舞，當然也絕非總統說了算。換言之，當政府因稅收超徵而有財政盈餘時，是否考量還稅於民，不僅在立法有商討空間；如何退稅又是一個在技術層面爭議頗高的問題，無論齊頭式退稅，或用以協助社會弱勢，都將面臨無法自圓其說的考驗。

因而，建立制度、修正預算法，並經立法院三讀通過有絕對的必要。倘若實徵數大於預算數，可明定將差額作為特定使用（例如列償債基金等）。如此或可消弭民眾對政府不信任的疑慮，未來施政者也有所依循，而非人云亦云。

國債清償列為第一優先

有道是理財先理債，鑑於政府漸漸走向債台高築，目前應嚴控舉債上限，超徵稅收應優先規劃還債，切勿債留子孫。其一，目前政府公共債務方面，截至去年12月23日止，中央政府債務未償餘額：1年以上56,998億，短期250億，合計57,248億，平均每人負擔債務達24.6萬元。換言之，小孩一生出就得揹負24.6萬元債務。其二，國家「潛藏負債」主要內容，除包含未來30年至50年間，軍公教人員之退撫給付、與公保和軍保在年金給付外，也包含勞保及國民年金保險給付。

根據立院法2021年度中央政府總預算案整體評估報告，中央政府未受公共債務法債限規範的潛藏負債達15.8兆元。若計入地方政府部分，合計約為18.63兆元，另尚有部分可能已發生的負債而仍未被查知者，勢將成為政府財政的嚴重負擔。若以中央政府債務加上潛藏負債計，則平均每位國民一出生即負債近105萬元。

勞健保及台電虧損須解決

政府一向只知撒錢撥補，未就問題的源頭解決，治標不治本的結果往往就會成了財務黑洞。君不見，為挽救勞保面臨破產的窘境，行政院2021年8月26日正式拍板中央政府去年總預算案，特別編列300億元挹注勞保基金，為近年來挹注金額最高的一年。其中，2020年挹注200億元、2021年挹注220億元。治本之道是進行勞保改革及提高基金操作績效。

再者，健保虧損原因至少有二。其一，人口快速老化，慢性病患者增多、醫療資源浪費。其二，藥價黑洞及詐領健保費等問題層出不窮，應對症下藥才是。

另就台電問題，近來因國際燃料成本大漲，且台灣電價又相對其他國家為低，然電價低又是政府實施「凍漲機制」，單在2018年4月至去年4月，4年間就凍漲8次，種種原因導致去年度累積虧損恐破2,000億元。台電資本3千億左右，發生巨額虧損，也是全民埋單。政府不思如何解決電價及經營管理問題，如今卻要拿超徵的錢（也是納稅人的錢）補財務黑洞，這不知是何邏輯？更於法無據。

(作者係淡江大學財金系教授)

位於德國東部的薩克森邦(Sachsen)首府德勒斯登(Dresden)，曾是二戰時期被盟軍轟炸最密集的城市，重工業幾乎全毀，70年後卻被台積電列為歐洲設廠的首選。科技爭奪戰沒有結束，各國對美國的「反全球化進程」開始繞路，晶片「長征」愈走愈遠。

1月9日，德國議員訪問團來台，包括國會國防委員會主席史琪曼(Dr. M. Strack-Zimmermann）及自民黨副主席佛格(Johannes Vogel)，重點是參觀新竹科學園區台積電總部，這是4個月內第3個國會訪團來到台灣。最早警覺到台灣晶片供應量不足的是德國經濟暨能源部長阿特麥爾(Peter Altmaier)，他於2021年12月就致函經濟部，籲請台灣提高汽車產業晶片供給量。

德國奧迪汽車曾受晶片短缺的影響，有超過1萬名員工暫停工作；2022年第一季福斯集團在歐洲、北美和中國的工廠減產10萬輛；台積電總裁魏哲家公開表示，汽車產業供應鏈「既長又複雜」，當其他產業的晶片需求強勁時，汽車晶片很快就會呈現緊繃狀態。車用晶片其實占台積電的產量不到4%，但2022年的季成長卻超過20%，短時間內汽車產業電子供應鏈緊繃現象更加明顯。

2022年12月29日，台積電在南部科學園區晶圓18廠新建工程，舉行「3奈米量產暨擴廠典禮」，為晶圓廠上梁，也宣布3奈米製程以極高良率順利量產，同時也傳出，台積電最快將於2023年宣布德國建廠計畫。事實上，從德國新政府上任以來，台積電已派出二組團隊赴德考察。

歐盟不准美國企業壟斷市場

隨著台積電開始在日本和美國創設工廠，歐洲設廠的新聞言之鑿鑿，但為什麼是德勒斯登？主要原因有四：一是產業聚落相對較為完整集中；二是接近汽車衛星零件供應鏈；三是呼應歐盟補貼談判進展，四是支援蘋果等大客戶在歐洲市場的出貨，也是搶救美國在歐洲生意重大的一環。

烏俄戰爭開打之後，歐盟雖對俄羅斯背後支持的中國更加防範，但也對美國趁火打劫、介入歐盟事務不以為然。美國用科技卡住中國，歐盟看得心驚膽顫，對於美國科技的單極主義，開始採取更靈活、也更全面的應對之道，特別是對美國企業。

歐盟近年來揚言開罰蘋果公司上百億美元，用所謂《數碼市場法》（Digital Markets Act, DMA）強迫蘋果開發即時軟體App，為第三方開發商提供公平競爭環境，以改善消費者的生活數位能力，也找回區域競爭的制高點。簡單地說，蘋果無法在歐盟靠iOS作業軟體任意而行，歐盟確立美國公司也要遵守歐洲市場的競爭法則，不能用科技平台來壟斷市場。如果美國產品一定要用美國本土製造的晶片，同樣邏輯，蘋果怎會不了解未來歐洲也會用生產地點來開罰和圍堵？

蘋果把台積電拉進歐洲     

早一步把台積電拉進歐洲，正是蘋果提前布局的一環，正是美國企業對歐盟示好。蘋果曾於2021年宣布，計畫未來三年，在德國投資超過10億歐元，打造慕尼黑成為歐洲最大的晶片研發中心，而且2023年就有可能開放自家金雞母App Store，也就是允許手機從其他App商店，下載安裝歐盟地區第三方應用程式商店，例如允許用戶使用替代支付系統，或允許外部開發人員在其應用程式中安裝第三方支付系統。

蘋果的CEO庫克(Tim Cook)甚至透露歐洲也有晶片供應來源，等於幫台積電掀開底牌，但歐洲客戶只占台積電營收比例約6%，遠低於北美市場的65%，而且歐洲成本和勞工意識比美國強，要支援「客戶」在歐洲運轉，台積電將多麼「委屈」！

歐洲想繞過美國製造晶片

但歐盟看到美國對中國的科技禁運，晶片製造的長征必須繞過美國，台積電在歐盟設廠，將大幅提振歐盟的全球半導體地位。歐盟布魯塞爾當局2022年已批准規模430億歐元的補貼，吸引晶片製造商到歐洲，從德國、捷克，甚至有義大利媒體報導台灣曾與當地洽談設廠的可能性。

台積電要長征歐洲，材料補給除超過50種設備，包括微影和光刻機械，還有超過2千種的化學品與工業氣體等高科技原材料，如果想順利於2024年在歐盟動工，就必須在2023年加快腳步。

所幸歐洲車用電子晶圓廠早已在德勒斯德群聚，包括博世(Bosch)、恩智浦(NXP)、格芯(Global Foundries)、英飛凌(Infineon)等企業都在當地設了廠。一般業界預料，台積電會如同在日本熊本縣工廠的製程，從22奈米和28奈米做起。

全球半導體市場規模預估將於2030年成長至1兆美元，但建廠培訓需要時間，晶片製造商在2023年必須決定如何滿足擴增需求，台積電、英特爾及三星電子已承諾未來十年將投資至少3,800億美元，而歐盟必須在這一波增產中卡住位子。

歐盟合作的對象將是中國

歐盟要全面經濟復興，科技製造業絕對是重中之中，以歐盟相關補助政策草案至2030年來看，歐盟打的是一場長期戰，台積電的歐洲設廠計畫踏入規劃階段，而歐盟的合作對象絕不是美國，反而是市場深廣的中國大陸，才是未來歐盟創新產品和應用的出海口。

中國製造是全球化重要的核心力量，快速且大量的產品，讓商業世界充滿動能，台積電在上海、南京也都設廠，緊跟技術和市場的進程，也是過去十年重要的成長動力，主要還是大陸人才訓練快速，中國和歐盟的科技合作也一直穩定成長，現在美國走向單極，中歐更必須延長戰線。

歐洲本來是晶片沙漠，未來台積電在德勒斯登蓋廠，最大的挑戰仍是人才吃緊，2023年台積電將派遣500名工程師到美國，支持在亞利桑那州新建的工廠，另有上千人幫忙設立日本廠，人才吃緊是台積電在德國設廠即將面對的挑戰。

中國表面上被科技管制和圍堵晾在一邊，事實上，在歐盟和美國的科技競合上，中國占有關鍵位置。歐盟不願作美國科技的屬地，中國也是，當美國封鎖線愈拉愈高，科技的流動輸出就有賴更長久的平衡。從此角度來看，台積電走向歐洲代表歐亞大陸合作的新起點，未來華人在晶片產業上的活躍，也為歐盟和中國之間的關係打開另一扇窗。

(作者係資深媒體人)

2022年12月22日，調查2021年1月6日美國國會山莊騷亂事件的眾議院特別委員會，經過18個月的調查，發布了長達845頁的最終報告，稱從掌握證據得出「壓倒性且直截了當的結論」，即「1月6日（騷亂事件）的核心原因就是一個人，即前總統川普。如果沒有他，1月6日的所有事件都不會發生。」報告更直接建議，「禁止」川普再擔任包含總統在內的政府公職。

委員會主席、民主黨人湯普森(Bennie Thompson)表示，川普為推翻2020年總統選舉結果，阻止權力交接，設計和推動了「多步驟努力」；「美國總統煽動暴徒衝進國會大廈，並阻礙國會工作，川普點燃了那把火」；「它是川普試圖阻止權力轉移的最後、最絕望的嘗試」；「美國總統會煽動暴徒在國會大廈遊行，這在過去是難以想像的」。一年半的時間內，調查委員會共舉行了10次公聽會，傳喚了1千多名證人，並收集了逾100萬頁的材料，委員會列出證據證明，國會大廈騷亂事件不是自動自發的抗議，而是川普精心策劃的計畫。

川普策劃了國會山暴動

報告稱，川普清楚自己在2020年總統選舉中落敗，但仍向州政府官員和副手彭斯(Mike Pence)施壓要求推翻選舉，他拒絕了其助手一再懇求希望他譴責或敦促騷亂者離開。報告將川普的行動，定性為支持推翻選舉「合法結果的多方共謀。

特別委員會在報告中估計，在2020年11月大選到2021年1月6日騷亂的兩個月中，川普及其親信「至少參與了200次明顯的公共或私人外聯、施壓或譴責行為，目標是圖謀推翻國家選舉的結果」。例如，2021年1月2日，川普要求喬治亞州州務卿拉芬斯佩格(Brad Raffensperger)尋找更多選票，「我只想找到11,780票，選舉人票比我們現在的多一票就夠了。」

報告稱，川普在騷亂發生時，在視頻監控上觀看他的支持者衝進國會，發生暴力事件，卻沒有採取任何措施阻止。在那幾個小時裡，副總統彭斯蜷縮在國會大廈，懇求安全官員讓國民警衛隊做出更快的反應，因為外面的騷亂者大喊大叫要「把他吊起來！」在白宮內，數十名工作人員和同事懇求川普發表強有力的聲明，但川普什麼都沒做。報告稱，幾乎所有白宮工作人員，都譴責川普當天下午2時24分發布的一條推文，稱彭斯「沒有勇氣去做本應該做的事情，來保護我們的國家和我們的憲法」，川普罵彭斯是「窩囊廢！」

當時川普想親自前往國會山莊，但被自己的安全官員拒絕。從演講到他第一次努力驅散騷亂者，總共過了187分鐘，最終川普只通過視頻要求他的支持者回家，他還向他們保證：「我們愛你們，你們很特別。」川普的助手麥肯蒂(John McEntee)表示，川普告訴他「這是瘋狂的一天」，但「我認為他對事情有點失控感到震驚，但我不記得他感到悲傷。」

調委會努力吸引民眾關注 

面對紛繁複雜的調查工作，委員會聘請了眾多曾在司法部或其他執法部門工作過的專業調查人員，並且將他們分成5個團隊：「藍隊」負責審查執法部門對事件的準備和反應；「綠隊」負責調查陰謀的資金來源；「紫隊」負責對參與襲擊國會的極端組織進行分析；「紅隊」負責研究白宮外的橢圓形公園上的集會和「停止偷竊運動」；「金隊」則負責關注川普在騷亂事件中所產生的作用。

委員會為引起民眾的注意，特別聘雇了一名顧問，他是英國電視製作人戈德斯通(James Goldston)。他曾經是BBC派駐北愛爾蘭和科索沃的記者，報導過彈劾柯林頓事件，2004年他到紐約ABC工作，負責「早安美國」和「夜線」節目；2014年至2021年擔任ABC News的總裁。戈德斯通和他的團隊，像記者使用引語或場景，使一般敘事變得更加生動，也從漫長的訪談中選出簡短和特別生動的時刻製作成錄影帶。委員會的報告也採用了從監控錄影和員警無線電的通話，到政府官員、右翼媒體、民兵領導人和騷亂者的電郵和推文等資料。委員會舉辦的聽證會在黃金時間播出，吸引了近1,800萬觀眾收看，此收視率堪比NBC的「星期日晚間足球賽」。報告對種種細節均有豐富的陳述，堪稱幾代以來國會最重要的調查，歷史學家勢將對此報告大為讚賞。

川普幕僚證詞對其不利

雖然調查委員會由7名民主黨，2名共和黨人組成，但公聽會上表現最突出的卻是共和黨人，其中尤以白宮前幕僚長梅多斯（Mark Meadows）的助理哈欽森（Cassidy Hutchinson）的證詞最具殺傷力。有人把哈欽森比作尼克森的白宮律師迪安(John Dean)，在水門事件聽證上的表現。

哈欽森在聽證前曾受到來自白宮律師及梅多斯的威逼利誘，他們要哈欽森作偽證保護川普，並許以高官厚祿。但哈欽森不為所動。她說川普完全清楚他選舉失敗了，但想盡一切辦法保有權力。她說當川普知悉司法部長巴爾（William Barr）公開宣布，事實上沒有證據顯示選舉存在欺詐時，川普怒不可遏，將午餐丟到牆上，並且拉掉桌布讓食物掉得滿地，他還隨地吐番茄醬。哈欽森爆料說，川普為了前往國會山親自「督戰」，不惜與特勤局特工發生肢體衝突。當川普跟隨特勤局特工恩格爾（Bob Engel）上車後，川普以為他們要去國會山莊，恩格爾告訴他「您不是去國會，您沒有得到批准進入那裡」、「我們要回到白宮西區」。川普說「我是總統，現在就帶我去國會山莊」，恩格爾回答說「先生，我們必須回白宮西區」。川普向前起身伸手去抓方向盤，恩格爾抓住他的手臂說「先生，您必須把手從方向盤拿開」、「我們要回到白宮西區，我們不能去國會山莊」。川普用他的另一隻手掐住了恩格爾的脖子。

哈欽森提到許多川普圈內人的名字，包括梅多斯、朱利安尼（Rudy Giuliani）、蓋茲（Matt Gaetz）和戈莫爾特（Louie Gohmert）等，他們懇求川普就關於攻擊國會山莊事件給予特赦。他說騷亂之前三天，白宮律師西坡隆尼(Pat Cipollone)對川普說，如果他們按照川普的囑咐，隨群眾遊行至國會山莊，可能被冠上罪名。哈欽森作證說，1月6日那天西坡隆尼告訴梅多斯，騷亂者正在大喊大叫要吊死彭斯，梅多斯回應道，彭斯罪有應得，他並不認為叫囂者有什麼錯。哈欽森直率地說，川普並不在乎民眾的安全，儘管他知悉許多支持者都攜帶著武器，但他堅持讓特勤人員把金屬探測器搬走。哈欽森說，川普直言：我他媽的才不在乎他們有武器，他們不是來傷害我的！

鑒於中期選舉共和黨已奪回眾議院的控制權，2023年1月初新的眾議員即將上任，屆時可能解散特別調查委員會，因此，委員會快馬加鞭於12月19日舉行第10次，也是最後一次公聽會。兩年前的2020年12月19日，川普在社交媒體上公然煽動支持者趕赴華盛頓，召開「狂野的抗議」。委員會一致投票決定，向司法部提出「刑事轉介」(criminal referral)，指控川普共觸犯了四項罪嫌：妨礙公務程序、共謀欺詐美國、共謀做出錯誤陳述、煽動或協助叛亂，其中協助叛亂一項等於要求川普為支持者攻占國會大廈直接負責。

四項「刑事轉介」，將以委員會主席湯普遜致信司法部的形式提出，由於司法部內規明訂，司法部對總統任期內的行為不得予以起訴，因此「刑事轉介」除了政治性的象徵意義外，並沒有法律約束力。

調查證明川普無法無天

委員會845頁的最終報告，包括154頁的執行摘要，其中有17項具體發現：

(1)川普蓄意散播有關總統大選存在欺詐的虛假指控，以便推翻選舉結果，這項虛假的指控挑起其支持者在1月6日暴力攻擊國會大廈。

(2)明知支持者已輸掉數十場選舉訴訟，其資深顧問促請他認輸，川普仍拒絕接受選舉結果，並陰謀推翻結果。

(3)儘管明知這種行動是非法的，川普卻施壓彭斯在1月6日的聯席會議上拒絕清點選舉人票。

(4)在知道司法部官員克拉克(Jeff Clark)打算散發錯誤資訊，推翻選舉結果時，川普應許他將獲得代理部長的職位。

(5)川普非法施壓州官員和州議員，要求他們更改州的選舉結果。

(6)川普取得和傳遞假的選舉證書給國會和國家檔案局。

(7)川普施壓國會議員反對來自幾個州的有效選民名單。

(8)川普向聯邦法院提交虛假資訊。

(9)基於虛假指控選舉被偷竊了，川普召集支持者1月6日到華盛頓，叫他們遊行至國會山莊「奪回」他們的國家。

(10)明知他的話將激發更大的暴力，川普還是發布一則訊息，公開譴責彭斯。

(11)明知國會山莊發生暴力，川普一直拒絕白宮工作人員懇求他指示支持者解散並離開國會山莊，他的不作為使國會山莊的暴力延續，也阻礙了國會清點選舉人票的進行。

(12)川普採取的行動支持了多方陰謀，企圖推翻2020年總統選舉的合法結果。

(13)情報界和執法機構成功偵查到1月6日可能暴動的計畫，特別是最後領導攻擊國會山莊的「驕傲男孩」（Proud Boy）和「誓言信守者」（Oath Keeper）等民兵組織的計畫。

(14)情報顯示一些左翼團體叫他們的成員「待在家裡」，不要參加1月6日的活動。

(15)情報部門和執法機構未獲得川普一夥準備推翻選舉結果的計畫，更沒有料到川普會發布譴責彭斯的推文。

(16)儘管警察局全力英勇捍衛國會，但終因寡不敵眾，致使騷亂者衝進國會大廈，阻斷了國會聯席會議清點選舉人票的進程。

(17)川普有權力和責任在哥倫比亞特區直接部署國民警衛隊，但他沒有這樣做，也沒有下令讓聯邦執法機構予以增援。

仍有40%美國人支持川普

不過，聽證會開始時，民意調查機構FiveThirtyEight的民調顯示，川普的支持率為41.9%；聽證會結束時為40.4%。儘管證據確鑿，但美國的民意基本上沒變，仍有40%的人對川普的忠誠未動搖。這證明美國的民主確實發生問題，不過，共和黨未在中期選舉掀起「紅色浪潮」，或許多少說明了不少美國人對民主感到深切擔憂。

最終報告提供了證據、真相，也堅持問責制，但最終結果將由司法部和美國人民決定。而根據司法部的內規，司法部不能就總統任內的行為提起訴訟，而美國民眾又有40%的人對川普忠貞不渝，因此要制裁川普應該從何著手，頗費思量。

(作者係旅美政治評論員)

1月初，南韓政府對陸客入境有特別限制，引發大陸官方不滿，1月10日中國駐韓大使館發布公告，以對等為由，暫停南韓公民赴陸短期簽證。此事件加上之前南韓國會議員來台，都為建交剛滿30年不久的中韓關係埋下諸多變數。

中台韓關係發生變化

自尹錫悅政府上台以來，中國大陸外長王毅和韓國外交部長朴振舉行過會談，習近平主席與尹錫悅總統也進行過高峰會談，但都是雷大雨小，甚至有些「不歡而散」，雙方只是各自開出了底線而已。

去年12月28日至31日，韓國國會「韓台議員親善協會」會長趙慶泰一行4人訪台，其中包括國會副議長鄭宇澤，在台灣拜會了蔡英文、立法院長游錫堃等人，並接受外交部政務次長田中光的晚宴，就推動台韓間合作的議題交換意見，另外訪問團也拜會了陸委會，就兩韓關係和台海形勢交換意見。1月5日，中國駐韓大使館發表聲明，表示該團來台「損害中韓友好政治基礎及具危險性，將給中韓關係帶來嚴重衝擊」。

趙慶泰的生長過程受到其父趙在濟的影響很大。趙在濟在釜山港漁市場擔任搬運工，育有4個兒子，雖家庭貧寒，但堅持「孩子要送大城市念書」，長大才會有出息。趙慶泰擁有國立釜山大學土木工程學博士學位。趙慶泰已宣布參選明年3月8日國民力量黨代表（黨主席）選舉，目前至少有8人參選。趙慶泰雖是5屆國會議員，黨內資歷深厚，但最早是由民主黨投奔執政黨，又非「尹錫悅的心中人」，若無意外，當選黨代表的可能性不大。

本屆黨代表負有艱鉅的任務，為了打贏明年4月國會議員選舉，黨內提名工作必須盡善盡美，才能扭轉目前的「朝小野大」情勢。

其實，國民力量黨的前身為共和黨，與中國國民黨是「兄弟黨」關係。最早李承晚、朴正熙都與蔣介石淵緣很深。國民黨執政期間，無論韓國政府或學術單位都很羨慕台海關係穩定，甚至派人來台學習兩岸如何展開三通。陳水扁執政期間，民主黨籍的前總統金泳三仍是「常年客人」，多次率領20至30人來台「白吃白喝」。

南北韓變成了「敵國」

韓國國會朝野剛通過今年度政府總預算案，在野的民主黨不顧國民力量黨的反對，於1月9日自行召開臨時會，不僅針對梨泰院事件繼續進行「國政調查」，也要對12月26日北韓派了5架無人機侵入南韓領空事進行調查。南韓軍方原本只承認北韓無人機侵入南航領空，後來才承認有1架無人機一度逼近總統府，並拍攝總統府大樓的照片，尹錫悅對此震怒，並放話要中止兩韓之間簽署的《平壤共同宣言》。

繼12月26日北韓無人機在首爾上空自由自在飛來飛去後，12月31日、1月1日元旦北韓又連續發射了飛彈。北韓國務委員長金正恩在勞動黨大會上界定南韓是「敵國」，要與尹錫悅「硬碰硬」，看來，兩韓已進入「火拼」的緊張狀態。

就此政治形勢下，趙慶泰一行來台，只能說「親美、親日」互相吹捧慰藉，無任何實質意義，反而激怒了中國大陸與北韓，無助於解決兩韓問題。

朝野政黨為李在明案決戰

民主黨代表李在明一家人涉嫌「城南市職業足球隊後援金」案，在檢察官不斷通知傳訊下，李在明在40多位民主黨國會議員和近500位支持者的擁護下，如「凱旋將軍」般地，於1月10日進入水原地檢署城南支廳，痛罵尹錫悅無能，讓韓國成為「檢察共和國」，專門欺壓反對黨。

該案已有5年多的歷史，先由文在寅前政府的警方調查，「不了了之」，尹錫悅政府上台後則由檢方重啟偵查，認為「問題多多」。目前，檢方已起訴李在明左右手鄭進相、金龍二人。

從李在明宣讀的8張聲明書內容來看，李在明恐怕要與尹錫悅政府「決戰」到底，他指出他一定會「勝利」，不會屈服於政治檢察官的整肅。支持李在明的人高喊「李在明無罪」，反對的人則要求檢方立即逮捕李在明坐牢。兩張畫面代表了韓國的現實政治。

據傳「先辦李在明，後查文在寅」是檢方的偵辦目標。10個月前，韓國人民選擇了堅持公正、法治的「檢察官總統」，尹錫悅要靠這股勢力「直衝」，不惜與民主黨大幹一番。2023年一整年顯然是李在明進出檢察廳和法院的「痛苦年」。而且，明年4月國會議員選舉前，無論是李在明或文在寅都極可能要面臨司法問題。

不過，民主黨在國會走廊舉辦了「尹錫悅夫婦裸體畫展」，正面向尹錫悅挑戰，看來，尹錫悅的壓力也不小。他得不到在野黨的支持，在施政上遇到諸多阻礙，除了要花大量時間耗在「積弊清算」上，還要面對蠢蠢欲動的北韓頭目金正恩。

目前，台海與朝顯半島都面臨「戰爭危機」，台灣與南韓當局都把美國和日本當作靠山，但這真的能解決問題，還是反而使問題加劇？答案應該很清楚。

（作者係韓國昌信大學榮譽教授）

俄烏戰爭開打至今將近一年，雙方各有勝負，目前俄方以破壞能源設施的方式，來讓數百萬烏克蘭人缺水、缺電，在嚴冬中受困，靜待春天的新局。但無論如何，戰爭終將結束，只是不知何時。

先停火再停戰，最後簽署和平協議，乃一般結束戰爭的流程，而通常兩造之間需要第三方調停。放眼俄烏戰爭，西方國家若要調停，必不被俄羅斯所接受，其餘國家的實力又有限，中國大陸應是首選，因為兩國都與北京的互信基礎深厚，無形之間增加了中國的調停籌碼。

美歐在俄烏戰爭中的角色

再者，在過去這段時間，美國與歐洲國家對於支持烏克蘭的態度有所變化。首先，美國的高利率政策已吸引不少歐洲資金前往美國投資，導致後者大失血。其次，依拜登所提出的《降低通膨法案》，美國企業將獲得高額補貼，這也使得歐洲的廠家被美國所吸引。月前法國總統馬克宏訪美，向美方提出抗議，但效果不彰，拜登只願微調但拒絕改變策略。

其實，早在幾個月前，馬克宏就抗議美國對歐高價出售液態天然氣(LNG)，其價格是美國內部的四倍，能源價格高漲也導致歐洲通膨升高與企業出走。美國發戰爭財不是對待盟友的好方法，而美方還振振有詞不願有所改變，這使得一些歐洲國家只能忍氣吞聲。再加上拜登曾言，有意破壞北溪兩條油氣管線，因而導致一些歐洲國家懷疑，美國是該破壞事件的幕後指使者。

由此可見，美國在俄烏戰爭中獲利不少，但歐洲國家反之。在中共二十大結束後不久，德國總理蕭茲就率團訪中，拔得頭籌，並獲得不少訂單，如今馬克宏也要到訪。因而可知，歐洲國家將會加強與中國的關係，一方面在經濟方面自保，另一方面也可以加強與美國博弈的籌碼，而中方則好整以暇枕。

美國新版國家安全戰略

2022年10月，美國五角大廈發布新版的《國家安全戰略》（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拜登宣示其戰略重心在於贏得與中國的競爭、遏制俄羅斯、恢復遭傷害的美國民主體制，並強調要與盟邦共同維護台海和平穩定、繼續支持烏克蘭人民為自由而戰。報告稱，長期而言，中國是美國在地緣政治上最大的挑戰；美國會堅定維護國際秩序，俄國違反了秩序，而中國則是改變秩序，且在經濟、外交、軍事與科技上，越來越有能力達成目標。美中與美俄之爭是民主體制與威權體制的鬥爭；要加速美軍現代化，在海洋、太空與網路空間抗衡中國。

此報告再度確認，中國才是美國的第一對手，雙方正陷入「修昔底德陷阱」，而美方將會使出渾身解數，尤其當中國的實力日益逼近之際。

美國三學者提出曠世警鐘

2022年5月，拜登曾稱如果中國入侵台灣，美國將準備進行軍事干預，這標誌著華盛頓長期以來對兩岸的戰略模糊將被打破。雖然白宮官員很快試圖淡化這些評論，但季辛吉表示，華盛頓必須設法避免將台灣置於其緊張外交關係的中心；尤其美國不應在台海之間，直接或間接制定某種兩國方案；世界上最大的兩個經濟體應避免直接對抗，這才符合全球和平的利益。季辛吉語重心長，警告拜登不要在兩岸間玩火。

再者，世界知名的進攻性現實主義(offensive realism)倡導者，芝加哥大學教授米爾斯海默 (John Mearsheimer)主張，自蘇聯1991年解體，直至2017年川普上台，在約四分之一世紀中，美國確實是世界唯一超強，西方的價值可以大肆推行。但日後中國崛起，世界已改變，中國甚至可能與美國發生衝突，美歐國家應改弦更張，適可而止，這符合北京所謂的「東升西降」新情勢。2022年俄烏戰爭爆發後，他更重申因北約有意納入烏克蘭，這讓俄羅斯感到生存威脅。而烏克蘭的迴旋餘地取決於它在西方與俄羅斯之間取得平衡。這給予台灣很大的啟示，當前一面倒向美國的政策必須改變。

另外，2018年孟晚舟被捕後不久，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教授薩克斯(Jeffrey Sachs)指責，美方尋求引渡她是虛偽的，因違反制裁被罰款的幾家美國公司高管都沒有被捕。2021年1月，薩克斯指責美國嚴重侵犯人權；中國的發展是辛苦得來，西方國家應與中國和平共存。他還稱破壞北溪油管是美國所為，裴洛西訪台是毫不負責的行為，這使得他遭媒體抵制，甚至被戴上紅帽子，可見美國的言論自由是有侷限的。

綜合以上三位名人的警告，美國的對中政策應該多對話少對抗，西方所謂的普世價值應當收斂，並多加關注中俄兩國的核心利益。如此不僅符合中美兩大國的利益，更是世界之福。

台灣當局應自省扮演角色

自川普打貿易戰、科技戰對付中國，直至當前拜登政府的晶片戰，再加上在國際上拉幫結派，美國都付出了極大的資源與代價，相形之下，只有台灣牌的代價最低且效果最好，美國議員們只要舉舉手，就足以震撼北京。因此，美國將持續以台灣為誘餌，期盼北京出手，造成台灣人的大量傷亡，以達到美國終將制裁中國的目的。美國一方面計畫誘使兩岸在台灣巷戰，還要派人進入台灣各機關監軍。蔡英文放言兵役延長與美方無關，這是睜眼說瞎話，整件事都由美方主控，而且這只是起步而已。

2020年由於香港暴亂，「抗中保台」牌在台灣的力量無法阻擋，但俄烏戰爭卻導致「抗中保台」牌的效果適得其反，造成民進黨九合一選舉慘遭滑鐵盧，現正有意修正為「和平保台」。但台灣整體政治氛圍與執政黨的格局難以改變，以至於陷入左支右絀的困境。依此推論，美國對台政策是否會有所調整，民進黨是否膽敢向美國說不，都值得吾人繼續觀察。

(作者係亞太綜合研究院院長)

美國與中國大陸相互較勁，是近年國際間最重要的變局，影響至為深遠。最近的相關發展顯示美中較勁方興未艾，彼此的競合關係將更為全面及激烈。

美國調整對中國事務架構

美國國務院於2022年12月16日正式成立了「中國協調辦公室」，取代先前東亞局下的中國協調處。根據公開資訊，新辦公室成員約有60至70人，由亞太副助卿華自強帶領，向副國務卿薛蔓及亞太助卿康達彙報工作。新辦公室將有3個主要團隊，分別聚焦在傳統雙邊事務、戰略溝通及中國在海外的行動。

美國國務院東亞局下的中國協調處已運作多年，為何此時要做出調整？值得推敲。

拜登政府去年10月中發布首份國家安全戰略，把未來10年視為美中競爭的關鍵期。國務院指出，中國是美國「最複雜且最重要」的地緣政治挑戰，國務院將致力確保擁有成功執行美國對中政策與戰略所需的人才、工具與資源。由此看來，國務院此項調整就是要讓國務院擁有因應未來10年的能力，並伺機抓住所需要的資源，以確保美國政府能以更有效的方式管控美中競爭。

中國大陸著手外交新布局

在中國大陸方面，全國人大常委會去年12月30日召開第38次會議決定，任命原駐美大使秦剛為外交部長。這項人事案隨後由第129號國家主席令發布。原任外長王毅則升任中共中央外事辦公室主任，負責大陸的整體外交工作。

秦剛現年56歲，1988年進入外交部工作。歷任外交部西歐司秘書、副司長、司長；駐英國公使；新聞司副司長、司長兼發言人；禮賓司長；外交部部長助理、副部長；2021年7月調任駐美大使。

由秦剛的資歷看來，早期偏重西歐事務。擔任外交部長助理時負責拉丁美洲業務，與美國並無深厚淵源。2021年獲拔擢為駐美大使，顯示此人年輕有為、才能出眾。在美國任期不到兩年即直升外交部長，打破大陸外交部的慣例，充分顯示此項任命有其特殊考量。

外界有一說法認為，秦剛在駐美大使任內，除了呈遞到任國書副本外，從未獲安排與國務卿布林肯正式晤談，美方似乎有意忽視。如今布林肯將於1月訪中，大陸刻意任命秦剛為外長與布林肯對談，其中不無互別苗頭的意味。

事實上，中國大陸對外交事務的處理一向步伐穩健，謀定而後動，並具有全面性的思考。秦剛出任外交部長，與王毅搭配，必有深層的考量。比較可信的推論是，大陸為了因應美國調整中國事務團隊，即將展開美中較勁新局之際，必須指派適當的知美幹才以為應對。

中美在南太較勁白熱化

2019年9月，南太平洋島國索羅門群島不顧美國及澳洲的強烈反對，與中國大陸建立外交關係。2022年4月，索羅門群島與中國大陸簽署「中索安全合作架構協定」，索國可據以要求中國派遣公安、武警、軍事人員、執法及武裝部隊赴索羅門群島協助維穩；中國船艦也可停靠索國港口進行運補作業。

此項協定引起美、澳的強烈反應，深恐中國大陸的軍事力量將深入南太平洋，對美國尤其是澳洲形成戰略威脅。雖然索國政府表示不會同意中共在索國建立軍事基地，總理蘇嘉瓦瑞也表示，索國無意投入任何地緣政治的權力鬥爭，不會「選邊站」。但美國仍然深感不安。

1993年美國調整全球外交布局，關閉在索羅門群島的大使館。但國務院日前通報國會，將在近期內重開駐索羅門大使館。此項決定充分反應，美國對於南太局勢甚為憂慮。由近期發展看來，南太地區正進入一場美中持續較勁的風暴中。

美國也試圖重返非洲

中國大陸基於「和平共處五項原則」，與非洲國家關係一向友好和睦。過去大陸外交部長年度出訪都以非洲國家為首站。

為強化與非洲國家的關係，大陸於2000年10月在北京舉行「中非合作論壇」首屆部長級會議，共有44個非洲國家的領導人或部長，以及17個國際組織代表應邀與會。此項合作會議每三年舉行一次，輪流在北京及非洲國家召開。

近年中共經由「一帶一路」倡議，已在數十個非洲國家實施基礎建設計畫，包括水壩、機場、港口、鐵路；據媒體報導，大陸對非洲直接投資金額已是美國的兩倍，去年中非雙邊貿易額達2,500億美元，是美國和非洲貿易額的4倍。

眼見中國大陸在非洲遙遙領先，美國於去年12月13至15日，邀集49個非洲國家的領導人和高級官員齊聚華盛頓，舉行第二屆美非高峰會議。雖然拜登在這項峰會中沒有提及中國大陸，但美國此舉卻明白顯露與大陸在非洲競逐的企圖。

中美較勁恐難有止境

中國大陸經過多年的改革開放與韜光養晦，在2010年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習近平接任中共領導人後提出「中國夢」構想，並且主張與美國發展「新型大國關係」。中國大陸的和平崛起引起美國的高度警覺，深恐中國大陸將威脅到美國在全球的獨霸地位，改變二戰後由美國一手主導的國際規則與秩序，因此極力打壓，試圖遏阻中國大陸的發展趨勢。

美國於是對中國大陸發動貿易戰、科技戰和地緣戰略戰。以目前的實力來看，美國仍然明顯具有優勢，短期內不會被中國大陸迎頭趕上。然而，中國大陸幅員廣大、人口眾多、資源豐富，國力不斷向上提升，已然成為不可逆的趨勢。

美國過去多年直接介入中東、亞西征戰，嚴重耗損國力，再加上內政問題叢生，國力已經出現頹勢。但美國為了維護既得利益，勢必會繼續與中國大陸較勁。只要美國不放棄對中國大陸的猜忌，美中較勁的日子，將不僅僅是美國國家安全戰略所說的未來十年關鍵期。

（作者係退休大使）

日本國會來台的訪客打「台灣牌」皆盆滿鉢滿而歸，去年底壓軸的世耕弘成團更備受台灣領導層輪流「加持」，但台灣急於想要的CPTPP卻還沒個譜。另一方面，台日領導人都要擴軍，卻完全漠視地方官及民眾對戰爭的憂懼。

民進黨當局與日本政界，近年來相互取暖的活動越來越密集，一副「哥倆好」的模樣，雖博得不少媒體的版面，但若細細衡量，不難看出，雙方獲益的落差很大。

日駐台來台人員備受禮遇

日本駐台機構及其人員備受綠營禮遇。2022年10月11日立法院為提高國民防衛意識，集合民間團體、學界和產業界擔任顧問所組建的「全民防衛連線」舉行成立大會，新加坡、波蘭、捷克、日本等多國駐台代表受邀參加，並就台灣防衛相關作為表示看法；其中，日本台灣交流協會副代表橫地晃全程以台語致詞，他敬佩「台灣人捍衛國家的決心」，強調「台灣有事就是日本有事」。語畢，同在台上的柯建銘、林楚茵等民進黨立委全體起立鼓掌致敬，在諸多外國駐台代表面前獨享尊榮。

去年下半年，日本來了好幾批自民黨國會議員，每一批都達到目的，盆滿鉢滿而歸。尤其是12月26-29日壓軸的現任參議院幹事長世耕弘成率領12位「安倍派」參議員及8家日本媒體的訪問團來台；世耕本身即是已故前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的左右手、「安倍派」的核心人物，曾在安倍內閣擔任內閣官房副長官(2012-2016)、經濟產業大臣(2016-2019)。

台領導層輪番見世耕弘成

因此，他們一到就由蘇貞昌領著外交部長吳釗燮、國防部長邱國正予以接見；然後去高雄鳳山紅毛港保安堂，向全球首座且唯一的安倍銅像獻花，原想帶回該銅像，廟方不願出售，而允諾未來會再打造一座同款的，由政府贈送給日本，世耕表示，日後銅像放哪需要再討論。他們還去了汐止五指山李登輝墓前弔祭。

接著由民進黨最有可能的接班人賴清德接見。賴說，期盼台日雙方團結合作，充分發揮「台灣有事就是日本有事，日本有事也是台灣有事」的互助合作精神，共同面對兩國及印太地區的各項挑戰。世耕回應，日台是共享普世價值的重要夥伴；台積電到日本設廠也彰顯了日台在全球供應鏈上的關鍵角色。

12月28日，蔡英文接見世耕團時表示，要大家努力，讓台日夥伴關係更緊密，她刻意用日語詞彙說要形成更深的「きずな」（紐帶）。

蔡英文特別提及，台灣和日本面對共同的區域挑戰，看到了日本近來修訂公布國防三文件，大幅提升防衛能力，展現維護區域和平穩定的決心。接著像在呼應日本而話鋒一轉說，她在前一天也提出了「強化全民國防兵力結構調整規劃」，要「恢復一年期的義務役，並強化訓練內容。未來，台灣將跟日本、美國、歐盟等理念相近國家，持續緊密合作」。言外之意，就是表態台灣也在增強武備，且站在美日這邊。

蔡英文催日助台入CPTPP

台灣自從2021年9月申請加入「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CPTPP)，之後每逢日本訪客就會央求幫忙，這次也不例外。蔡英文強調台灣正在積極爭取加入CPTPP，希望所有日本議員朋友給台灣最大的支持，讓台灣和日本等區域夥伴，一起努力實現「自由開放印度太平洋」的願景。

而世耕在回應時，毫不顧及台灣未來役男的感受，高度評價台灣恢復兵役役期，加強防衛力量，宣示「自己的國家自己防衛」，並很技巧地與日本新國家安保戰略等三文件及美國簽署了《國防授權法》連結，頗有三方「區域聯防」的味道。而關於台灣加入CPTPP，他說CPTPP是一個高標準的自由貿易協定，他相信台灣絕對有能力符合CPTPP的高標準；每個國家的利益不盡相同，日本願意扮演調節的角色，相關知識及經驗也希望能提供台灣參考。細嚼其言，似乎也在暗示台灣內部得做些改變。

其實，蔡英文催促日方在CPTPP上支持台灣是有原因的，因為她和民進黨當初的盤算，就是以台灣開放福島等五縣核災區食品，作日本支持台灣加入CPTPP的籌碼，如今台灣已先開放，日方的支持便應轉化為行動，行政部門趕快展開跟台灣協商CPTPP。來訪的日本政客口頭上都應允支持台灣入會，但日本政府希望英國正式加入後，再推動台灣等依序入會。然而，台灣即將迎來2024年總統和立委選舉，屆時在野黨可能會質疑，為何民進黨當局開放了福島食品後，仍未見CPTPP入會程序，因此民進黨有點急了。

參與立法院接待世耕團的民進黨立委郭國文說，「日本政治人物有志於大位者，都打台灣牌。」的確，12月初來台的萩生田光一與世耕弘成都有意角逐「安倍派」龍頭，甚至有「鴻鵠之志」。而他倆先後訪台，萩生獲得台積電在日本再建一先進製程廠，世耕則是遍見台灣領導人，普獲「加持」，這對提高他們在日本就台灣問題的發言力及政壇更上層樓都會大大加分。可是，民進黨當局望眼欲穿的CPTPP連個影都沒有呢！

沖繩縣知事玉城反對美軍

在軍事上，台灣綠營也向來深信，駐日美軍基地逾七成在琉球(沖繩縣)，尤其遠東最大的兩個嘉手納與普天間都在琉球，如果兩岸發生衝突，駐日美軍及日本自衛隊絕對會有援台動作。

然而，現任沖繩縣知事玉城丹尼就有不同於日本政府和美軍的想法。他是美日混血(父親為駐日美軍、母親為沖繩人，出生前父親即已返美)，但立場向來反美軍基地、主張減少美軍人數。2018年他辭去國會眾議員，擊敗自民黨候選人，當選沖繩縣知事，2022年9月由在野的立憲民主黨、共產黨、社民黨及地區政黨沖繩社會大眾黨等的推薦，競選連任成功。

沖繩縣的面積僅占日本國土的0.6％，人口為日本的1％，卻塞滿了美軍基地。當地民眾大都很厭煩宜野灣市區裡的美國普天間海軍陸戰隊基地，幾十年來日本政府在美軍施壓下提出的解決辦法是，撤掉普天間基地而改建邊野古基地。2019年2月，沖繩曾舉行過一場有關是否建邊野古基地的公投，結果反對票高達71.74％。玉城始終站在沖繩多數民意這邊，與日本政府周旋，他想解決普天間基地帶來的危險，也不允許用邊野古來替代。但內閣官房長官松野博一聲稱，「考量到維持美日同盟的威懾力及消除普天間基地的危險，建邊野古是唯一政策」，日本政府主導的邊野古填海造陸工程仍持續進行。

另外，玉城也拒絕「台灣有事就是日本有事」這類說法，他認為如此會使沖繩淪為軍事打擊的目標，他日前還表示，為避免發生此種情況，考慮以地方政府的形式展開外交，訪問中國大陸、台灣、韓國，為緩和地區緊張情勢做出貢獻。

台、日政客擴軍不得人心

同樣的，在距台灣110公里的與那國島上，日本為了預防「台灣有事」，防衛省正研議擴建與那國島的營區，部署地對空飛彈部隊。該營區2016年啟用，駐紮著負責監視周邊艦艇、航空器活動的「沿岸監視部隊」，以後還要增設電戰部隊。防衛省將取得原營區東邊18萬平方公里的用地，預定整建部隊廳舍、彈藥庫、靶場等設施。由於此舉容易成為戰火標的，居民頗感不安，與那國町長系數健一認為「中央政府應該負起責任說明」，該地的町議會去年11月首度實施島上居民避難訓練，12月又通過意見書，決定今年2月赴東京，要求日本政府在島上設置避難所。

今年初日媒披露，自衛隊跟台灣軍方正在建立直接的聯絡管道；防衛省擬在琉球群島建陸、海自衛隊所用共130座彈藥庫。而1月13日岸田首相在華府與拜登會談，聯合聲明也以安保為中心，涉及台海、印太、釣魚台，並以自衛隊擁有「反擊敵方飛彈發射基地」作為深化美日防衛合作的象徵。

由上可知，民進黨政府和日本政府、國會政客所標榜的「台日友好」，其實都是以加強武力、相互軍事勾連作為解決區域緊張局勢的手段，但是地方父母官及在地民眾的立場和作法皆大異其趣，普遍不願捲入戰爭，希望透過溝通、談判來與周邊鄰國、地區和平交流，難怪台灣當局和日本政府的擴軍都不得人心！

自2022年2月俄軍攻打烏克蘭後，舉世皆把台灣視為全世界最危險的地區，住在島上的我們也頓感兵凶戰危。其實，70餘年來，台海戰雲一直沒有消散。1949年内戰並未終結，軍事摩擦持續，金門炮戰尤受矚目。台灣要反攻大陸，大陸要解放台灣，皆須一戰。只因冷戰的大氣候、美軍的介入，穩住了台海。冷戰後情勢屢變，而戰爭的陰影從未褪色，其中涉及中、美、台三方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國家統一為重中之重

中國大陸視國共內戰是解放戰爭，解放軍名稱未改，就是因為台灣尚未解放。對北京而言，領土與主權完整乃是不可逾越的紅綫，所以國家統一為重中之重。然而戰爭畢竟是最後的手段，冷戰後兩岸開始交流，有和平氣象，但和平的前提是統一。

在蘇起巧妙地以「九二共識」歸納敏感問題協商的結果：一中雖可各表，但你表我不能表，才是一中的共識，台灣至少可以原地踏步，得以苟安。然而蔡英文執政後，就是要戳破敏感的神經，要對方承認各表，豈非變成兩中？既無可能，便公然毀棄來之不易，有益無害的「九二共識」。果然大陸明言：沒有「九二共識」，天會搖，地會動。兩岸從此溝通斷絕，益之以疫情，來往驟減，仇恨加深，更加上民進黨以「抗中保台」為口號，鼓勵香港抗中以爭取選票，美國又為了遏制中國大玩台灣牌，逼向戰爭之路。

北京經過30年的振軍經武，已有武統的能力，但台胞畢竟是同胞，仍然堅持和平統一。但美國忌憚中國的崛起，而一再違背對華承諾，視中美三公報如無物，頻頻打擦邊球，且試圖碰觸中國的紅線，而蔡政府百依百順，隨聲起舞，令北京欲和統而不能，大有被迫動武的壓力。凡有識之士莫不知，北京絕無可能退讓其重中之重也！

台灣雖欲藕斷而絲猶連

台灣一直維持中華民國的國號，國號只是國家的代號，就像人的姓名可改，但人不可改。在台灣的中華民國以36,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代表960萬公里的中國，長達20年之久，已屬難得。當聯合國票決中國的席次由中華人民共和國取代，接著包括美國在內的大多數國家，承認北京為中國唯一合法的政府。於是中華民國驟然成為空號，在法理上不再代表中國，而台灣的主權屬於中國。說中華人民共和國從未統治過台灣毫無意義，因主權屬於國家而非國號。戰後日本將台灣歸還給中國之時，當時的中華民國也從未統治過台灣啊！

若想要擺脫中華民國的國號，也無濟於事，因為已經是空號，於是想出不倫不類的「中華民國台灣」，只能自欺而騙不了人。好像房子已過戶給別人，你住在裡面，雖私自塗改門牌，如何能改變產權呢？若乾脆宣稱台灣獨立，民進黨就有台獨黨綱，但分裂會直接挑戰到中國的主權，中國豈能不為維護其主權而戰？台灣又安能不戰而獨立？

所以宣揚獨立的民進黨雖兩次執政，不敢獨立建國，足見難以擺脫一中的緊箍咒。於是胡謅亂扯，高喊「抗中保台」，忘了自己仍自稱中華民國，想要抗人，不也抗到自己嗎？至於惡搞去中國化，若果能去掉中國文化，試問台灣的文化所剩餘幾？不過，民進黨去中國化的努力有些效果，至少煽動了島上仇中的民粹。影響之下，連國民黨也多視統一為畏途。馬英九雖說不獨，也說不統。試問永久不統，何異獨立？走向獨立，何異走向戰爭？

美國霸權干預中國內政

美國干預中國內政為時甚久，無不以其意志與利益而轉移。日寇初侵華時，美國不僅隔洋觀火，而且提供日本戰時物質。直到日本偷襲珍珠港，美國才力助中國抗戰，成為盟邦，從此介入中國內政。羅斯福總統希望中國成為親美而強大的國家，支持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政府，成為聯合國五常之一。

戰後蔣介石要統一軍令政令，不願與中共組聯合政府，導致內戰。美國派出馬歇爾調停，但受到蔣與親蔣勢力的掣肘，和談破裂。蔣有十倍的軍力，以為可以一舉滅共，孰料兵敗如山倒，退守台灣。美國怨蔣失去大陸，發表白皮書，原想棄蔣示好中共，但毛澤東與蘇聯訂約，韓戰爆發，美國為其戰略利益，又開始挺蔣，派第七艦隊進入台海，公開協防台灣，阻止大陸解放台灣。

到了1970年代，以反共聞名的尼克森總統為了聯中抗蘇，不惜棄台北而與北京建交，簽訂以一中為原則的三公報。等到蘇聯解體，反恐戰爭告一段落，忽然發現中國驟然和平崛起，GDP直逼美國，且有超越之勢，於是遏制不餘遺力，不惜掐脖子、使絆子，但往往損人害己，力不從心。於是拉幫結派想以群力圍堵、孤立中國，哪知習近平倡議「一帶一路」，通往世界各地，成為百餘國的最大貿易國，利益所在，哪一國願意輕易聽命於美國呢？結果出現：美國召集各國元首行禮如儀，幾無實效，而各國領導人爭相訪華，多滿載而歸。此一「冷美熱華」現象，令美國人徒嘆奈何，唯有「以台制華」最得心應手，於是加速軍售台灣、官員訪台、軍人入台、鼓勵台獨、挑戰紅線，幾欲逼北京動用《反分裂國家法》也。

俄烏戰爭發生後，很多人聯想到台灣。烏、台固然不同，但不無可借鏡之處。最明顯不過的是：美國既鼓勵烏克蘭打代理人戰爭，難道不會要台灣依樣畫葫蘆嗎？從美國逼台灣延長兵役，要武裝台灣成刺蝟島，以及要賣地雷車、標槍飛彈等武器看來，美國不僅希望台灣打，而且還要打殊死巷戰！難道美國不知兩岸軍力懸殊嗎？老美的考慮是：盡量把台灣「武裝到牙齒」(armed to the teeth)，自家不必捲入，至少可以消耗大陸的軍力，達到遏制中國的目的，這豈非以烏軍消耗俄軍的故伎重演？至於犧牲台灣，美國認為是我們自衛必須付出的代價，豈有愧心？依兩岸的民心士氣、軍備實力觀之，老美的故技未必能得逞。若真的開打未必能消耗大陸多少軍力，但台灣必然島毀人亡也。

當然還有人死心塌地相信美國會出兵保台，拜登曾多次說會，但立刻被其屬下打臉，而拜登唾面自乾不以為意。庸人狂言豈可輕信？美國芝加哥大學教授米爾斯海默(John Mearsheimer)說：美國必須遏制中國，應盡全力保衛台灣；言下之意包括出兵保台。此君以新現實外交專家聞名，認為國際關係由大國霸權以現實利益主導，此乃無可改變的冷酷事實。所以他認為，美國想要借烏克蘭打趴俄羅斯極其愚蠢，因為逼普丁到牆角必然會引爆核戰，陷世界於萬劫不復之險境，所以非常不現實。但他對台海的看法卻截然不同。他以為中國會像門羅主義一樣，將整個亞洲作為其禁臠，攬括東海、台海、南海。美國不能接受這種現實，所以必須全力遏制，而遏制中國必須要保衛台灣。

米爾斯海默還抱怨俄烏戰爭耽誤了對付中國的時間，還強化了中俄關係，極不符美國的利益。我們可以理解他將中國視為比俄羅斯更嚴重的威脅，但作為現實主義者，他反對與俄衝突以免核戰之禍，卻不在乎中國也是擁核大國；他不支持烏克蘭抗俄，卻支持台灣抗中？他難道不知道到，中美關係遠較美俄關係更複雜，美國雖不擇手段遏制中國、想以斷鏈圍堵中國，但中國仍然是美國最大的貿易國，直到最近，中國貨物仍獨占美國進口總額的17%，大於加拿大加墨西哥的占比，也無別國接近此數據。換言之，美國視中國為政經地緣的對手，卻戒不掉中國商品，真所謂無可奈何花落去也。如何能與中國起衝突呢？海默教授只見徐妃之半面，汝言差矣！

統能和，獨必戰

已有人說：避戰比備戰更重要，自是有識之見。但避戰知易行難：知易者，奉行一中憲法，兩岸同屬一中，承認自己是中國人，中國人不打中國人，豈不易哉？但行之惟艱，因70多年的分立，長期反共民粹的醞釀，民進黨崇美媚日心態的助長，久而懼統、避統、而拒統成風。既然不統，根本不考慮和談，不考慮「一國兩制」台灣方案，事實上就是不宣布台獨的台獨，遲早會通往戰爭之路。

美國口口聲聲一個中國，但意在「一中一台」。當年華府尚需與北京維持正常關係，力圖維持兩岸分裂的現狀，不願挑起事端，所以陳水扁跨越紅線時還被小布希公開訓斥。如今美國，既不能直接與中國開戰，只有搞代理人戰爭，至少可以消耗對方的軍力，烏克蘭模式見焉，與鄰為壑之心昭然若揭矣。然而，蔡政府還要感謝美國的拱火，口說戰爭不是選項，卻身不由己地走向戰爭。統能和，獨必戰，台海統獨的矛盾不解，避戰云乎哉！

(作者係本刊主筆、退休歷史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