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外事辦主任王毅在國際場合公開直言：君子取財有道，小人巧取豪奪，而美國連巧取都不屑為，只有豪奪。就中國文化而言，「巧取豪奪的小人」是極為嚴厲的譴責，被譴責者不是羞愧得無地自容，就是怒目相向，想要討回公道，然而拜登、布林肯對此似乎都無動於衷。原來巧取豪奪乃歐美列強所優為、所樂為，他們自認為是名正言順的強人，巧取豪奪乃理所當然之所為，頗能凸顯中西文化底蘊的異趣。

泰西以巧取豪奪為雄

西歐先得工業革命之利，以堅船利砲征服環球，以「社會達爾文主義」(Social Darwinism)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為之張目，以弱肉強食為當然，故以巧取豪奪為雄。大英帝國贏得海上霸權，所謂日不落國無非在展示殖民地遍布世界各地。英國人殖民澳洲虐殺原住民，血淚斑斑，號稱是白澳政策。白人殖民美洲，當地的印第安人在「追殺」的政策下慘遭清洗，銳減的人口至今猶苟活於「保護區內」貧苦度日，難以翻身。

美利堅建國之後向西擴張，並非進入無人之境，除追剿紅人，豪奪其地外，更巧取英、法、俄、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建國百年後，國界已自大西洋擴張到太平洋，而後向海外擴張，奪取夏威夷、菲律賓，加入歐洲帝國主義俱樂部，美青不遜於藍英。

日本經明治維新仰慕泰西霸權，想要脫亞入歐，效歐美侵占霸凌之尤，併吞朝鮮，入侵中國，南京大屠殺尤震驚寰宇，更妄想與歐美爭霸，遭滅國之禍、亡國之痛，至今仍受制於美霸，成為華府的陪隸，只能為虎作倀。於此可見，以霸當道的西方世界，弱國固然是魚肉，強國爭霸也成為血淋淋的歷史。在巧取豪奪的世界裡，仁義道德乃是笑柄，自不以當小人為恥也。

美霸已從隱性轉為顯性

美國有「隱性帝國主義」(Covert imperialism)之稱，因其善用傳教與民主為名、為掩飾，故其帝國霸道行為隱而不顯，世人多望風向慕，以其「政治偏狹」(political parochialism)為道德自負，以炫耀武力、揮舞大棒，為執行普世價值的正義行為。不少中國人也認為，美國不像歐洲老牌帝國主義那樣欺凌中國，主張門戶開放，中國領土完整，不悟其目的是想要均沾在華利益。

羅斯福要中國成為戰後四強之一，提升中國的國際地位，但其目的是要培養親美的國民政府，為其所用，都是為了美國的國家利益，不過是隱而不顯罷了。

然而自蘇聯崩解，華府躊躇滿志，據虛報攻打伊拉克，花費2兆美元，20年來約有8,500名美軍和雇傭工喪生，患「戰後症候群」者不下30萬人之多，至於伊拉克人民傷亡人數更難以估計。此外，攻打敘利亞、利比亞、阿富汗所造成的人道災難，以及中東古典文明的破壞與盜竊，更令人驚心觸目。川普執政後尤為所欲為，支持中東小霸王欺凌巴勒斯坦人，有增無減。背盟毀約，恣意妄為，更貿然與華打貿易戰，損人害己。

蘇聯既早已解體，俄羅斯有意入歐，美國仍不予信任，甚而鼓動烏克蘭加入北約，直接威脅俄羅斯的國境安全，引爆俄烏戰爭。華府引領輿論，譴責俄國入侵之果，而不問入侵之因；霸道制裁禍及全歐，更炸毀北溪兩天然氣管，捨美其誰？卻不敢承認，又不允許聯合國調查，霸道行徑令世人側目。斷了北溪，只能由美輸送昂貴油氣，大發歐洲盟友的橫財，不惜以鄰為壑。

更不可思議者，美國國防部長竟自認要以烏戰來消耗俄國，不惜犧牲烏克蘭人民的生命與財產，來滿足美國的戰略需求，損人利己之私心莫此為甚。美國為其國家利益，打壓更不分敵友，日本經濟崛起，打趴而後已；歐元有挑戰美元之虞，打壓而後已，霸道行徑原形畢露。

中國不吃美國那一套

當中國在經濟、軍事、外交及科技上全面崛起，不願順從，又不吃美國那一套，華府遏制更不留餘地。名為競爭，實則美國可競，中國不可爭，還要掐脖子、使絆子，讓你走不動，還競什麼爭？華府以百年稱霸的餘威打趴老二，信心滿滿，以為可以斷鏈與圍堵一舉遏制中國的發展，沒料到華府窮洪荒之力碾壓，北京竟屹立不倒，川普與拜登以空前之關稅制裁華貨，想要減低對華入超，結果入超不減反增。情急之下不顧顏面，不惜兩敗俱傷，以國家之力打壓中國企業，以安全為名奢言斷鏈，自斷其自創之環球供應鏈，禍延世界。呼朋引伴，合圍中國，令仇美者熱血沸騰，慕美者羞愧無地。

然而，即使盟友如紐、澳、德、法，本國利益所在，不是虛與委蛇，就是礙難相從，競奔中國市場。繼德國蕭茲之後，法國總統馬克宏訪華，與習近平兩次會晤，令華府跳腳，圍堵云乎哉？中國與世界各國貿易量既大且繁，與美貿易也甚密切，如何斷鏈？豈非未謀而動，輕舉妄為，失道寡助，力不從心，不免落寞，窘態有焉。

從爭霸到文化之爭

川普、拜登都認定崛起的中國要與美國爭霸，顯然是以西方觀點來看中國，不悟中美文化有異、觀點不同。哈佛教授杭廷頓有「文明衝突」之說，文明乃文化之呈現，具有文化特性。杭教授提到基督教、回教、儒教文明之爭，但重點在基督教與回教之間的衝突，反映西方與阿拉伯世界的長期矛盾與鬥爭，甚至戰爭，而3千年中國儒道佛三教，從無宗教戰爭可言。西方文化像角力賽，勝者使敗者跪倒在地，雙手抱頭認輸才肯罷手，且以輸者的受難與受辱為樂，而中國的太極拳以柔克剛，點倒為止，不為己甚，窮寇莫追。由此觀之，中美的戰略差別，乃基於文化思維之異，略見之矣。

華府認定中國要與美國爭霸，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即使在學界如哈佛教授艾利森(Grahan Allison)也以「修昔底德陷阱」為說，即新興霸權必然挑戰在地霸權，不免以西方歷史經驗談中國問題，全然無視文化之異，即使以西方經驗，仍然有今古之異，異在核武，核子大國之間爭霸，絕無可能打互相毀滅之戰，豈非空言？不料這位教授最近又以「澶淵之盟」，以宋遼關係來說今日之中美，這不僅引喻失義，甚且荒腔走板，今日之中國豈能向山姆叔輸送嵗貢，以求和乎？

明乎中美文化之異，才能理解華府承襲西方霸道遺風，名要「對華競而勝之」(Out-competing China)，實在玩弄獨領風騷的零和遊戲，具體表現在單邊行動，長臂管轄，動輒制裁，不忌雙標。說到雙標，中國有個名言：「只許官府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華府在國際上的作為，就是可以比喻為美國可以放火，而別國不許點燈，美國可以虛假情報入侵伊拉克，俄國不許因安全理由入侵烏克蘭。美國可以違約持續軍售台灣，卻不許中國軍援俄羅斯。美國可以航行自由為名，侵入中國的臨近海域，卻不允許在其防空識別區內自由飛行。美國可以制裁中國600家企業，而不問原由，卻指責中國經濟脅迫澳大利亞與立陶宛。

中國不願與美國直球對決

然而，北京面對華府鋪天蓋地的打壓，並未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地直球對決，因中國文化尊王黜霸，不願以彼之道還諸其身。中國一貫主張不衝突、不對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贏，尊重彼此主權與領土完整，以和為貴，尊重彼此的發展道路，並尊重各國的社會制度與發展道路。這不是怯弱退縮，而是以王道對應霸道，走正確的路來應對。美國以逆自由化、全球化來遏制中國，北京則以多邊主義，人類命運共同體來應對。華府拉幫結派，搞小圈子來圍堵中國，搞集團政治，製造敵人，不悟兩次世界大戰即因集團軍事對抗而起。

北約東擴造成俄烏戰爭，若俄羅斯也以集團對抗，勢必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難道人類真有自毀的性格？北京則以不結盟、不選邊，正是理性的對應。美國巧取豪奪、占別人的便宜，中國則以「一帶一路」互惠雙贏來應對。有趣的是，華府咄咄逼人，收效甚微。印太戰略雷聲大而雨點小；以斷鏈禁供遏制中國科技發展，行之惟艱；以外交孤立中國，召集東亞、非洲、拉美來會，虎頭蛇尾，反增惡感，北京反而朋友日多，連美國親密盟邦的德、法亦絡繹於北京之途，法國的馬克宏更與習近平兩度相會，品茶聽琴言歡，簽訂聯合聲明，逆反華府意志而行，至於以民主對抗專制，只有宣傳的效果而已。

美國還在搞單邊主義

中美博弈之故，明因華府執政者不允中國崛起，以為危及其霸權地位，故而打壓不留餘地。然而，美西方有不少人居然認為北京挑釁，說是民主對付集權的挑釁，這是懷璧其罪的邏輯。又說中國的崛起是由於美國允其加入世貿組織(WTO)，而崛起後不走向民主，好像在責怪中國忘恩負義！這是傲慢的強盜邏輯，參與WTO是大國崛起的必要條件，是中國人民辛勤努力的成果。北京雖一再告誡華府要正確認識中國，但華府置若罔聞，自以為是，莫此為甚。

華府豈不知美中關係至關重要，會影響到全世界的禍福，照理自當相互合作，互惠互利。然而華府不樂意雙贏，忌憚中國崛起，但又怕魚死網破，所以要預設「護欄」，建立雙邊機制，想以溝通來穩定關係，防止衝突。但欄需雙方來護，美方一再極限制裁，衝撞中方重中之重的利益，動搖兩國的政治基礎，看來美方只是要北京單方面護欄，美方仍在搞「單邊主義」，玩雙標的遊戲，全然不顧中國已不吃那一套。於是中方認定美方沒有誠意，講話不算數，北京如何能於峇里島「習拜會」後，再理會拜登的通話要求？國務卿布林肯想要訪華，財政部長葉倫也要來訪，中方至今仍已讀不回。

按中國文化的習慣，老李惡搞老王，老李絕不好意思再有求於老王，惟老拜是老外，顯然不是老李也。

(作者係退休歷史教授)

4月4日，美國前總統川普在紐約法庭，拒絕承認曼哈頓地方檢察官對其提出的34項偽造商業紀錄和共謀的罪名，涵蓋他在2016年總統大選前壓制各種負面新聞的「追殺」計畫，包括支付緋聞對象、成人電影女星13萬元「封口費」。當晚，川普在海湖莊園向支持者稱，檢察官對他的指控是「獵巫」式的政治迫害行動，他將競選2024年總統。不論審理的結果如何，川普已成為美國首位遭刑事起訴的前總統，創下美國前所未有的記錄。其實，2021年初川普仍在任時，曾險遭依美國憲法第25條修正案被罷免，只是較少人知。

2021年1月6日晚，大批川普支持者衝入國會大廈，造成5人死亡，而原本將進行認證總統程序的參眾兩院聯席會議，被迫臨時中斷。晚上8點，聯席會議繼續召開，副總統彭斯宣布認證結果：拜登獲306張選舉人票，川普獲232，拜登當選總統。

1月7日，眾議院議長裴洛西提議，彭斯及現任內閣成員應立即援引憲法第25條修正案罷免川普。8日裴洛西又提出，參聯會主席馬克米利(Mark Milley)應採取積極行動，預防川普在下台前使用核密碼發動戰爭。川普引起憲法第25條修正案的「達摩克利斯之劍」(The Sword of Damocles)震動，並非一句「牆倒眾人推」可解釋得清楚。

憲法的總統繼任程序不明確

美國憲法第2條第1款第6節，對於總統和副總統職位因各種原因空缺時的繼任程序表述不明確，僅謂「如遇總統被免職，或因死亡、辭職或喪失能力而不能執行其權力及職務時，總統職權應由副總統執行之。」造成在實際操作上發生不少問題。

1841年，第9任總統哈里森死在辦公室，副總統約翰泰勒(John Tyler)上位時拒絕使用「代總統」一稱；兩院無奈之下乃通過決議承認泰勒為第10任總統，此即為「全權繼承之濫觴」(the precedent of full succession)。

在憲法第25條修正案出台前，美國歷史上有總統因病不能視事而造成權力真空，如威爾遜中風的消息曾為其妻及其醫生所隱；更有副總統填空總統後造成副總統出缺多年的情況，如羅斯福死後副總統杜魯門上位，副總統空了將近4年後才被填上。1865年林肯在第二任之初遇刺，他的繼任者安德魯詹森(Andrew Johnson)幾乎完全享有了剩餘的四年。詹森作風強悍、與眾議院多數黨的共和黨數度齟齬，曾於1868年遭到彈劾，最終僅以參議院一票之差勉強保住位子。

艾森豪健康狀況不佳，1955年一次心臟病、隔年又動了結腸手術，在他兩次缺席期間，副手尼克森沒有趁機攫取艾森豪的權力，贏得後者的尊敬，兩人後來還結成了兒女親家。1963年甘迺迪遇刺後，副總統詹森上位。55歲的詹森早在8年前就曾發過心臟病，令人捏一把冷汗。

第25條修正案使用過6次

1963年，紐約參議員肯尼斯基廷(Kenneth Keating)首先提出憲法修正案，允許眾議院來定義總統在何種情況為「喪失能力」(disabled)，但因參議員擔心眾議院會濫用權力而未加以討論。1965年，由參議員伯奇貝亞(Birch Bayn)首倡、眾議院司法委員會主席伊曼努爾塞勒(Emanell Celler)應和的貝亞－塞勒提案出台，對「喪失能力」的定義較為周詳，也針對副總統真空提出了方案，但兩個月後眾議院又提出另一版本，結果參眾兩院召開聯席會，終於1965年7月6日通過了協調版，又經全美四分之三的州議會批准，成為憲法第25條修正案。

自第25條修正案通過後至今，共使用過6次，但都是在現任總統同意的情況下。1973年10月，尼克森的副手安格紐宣布辭職，兩天後尼克森提名福特擔任副總統；1974年8月尼克森因「水門事件」宣布辭職，副總統福特繼任；福特上任後提名洛克菲勒出任副總統；1985年7月，雷根接受結腸癌手術，因需全身麻醉，故他援引修正案第3款，讓副手老布希當了近8個小時的代理總統；2002年6月和2007年7月，小布希兩次因結腸鏡檢查需麻醉，也曾臨時將權力交給副總統錢尼。

第4款規定與彈劾不同

以上3次為任命副總統，3次因醫療需要「自願移權」，而移權的時間皆以小時計，並不嚴重。但第25條修正案第4款規定：凡當副總統和行政各部主官的多數，或國會通過法律設立的其他機構成員的多數，向參議院臨時議長和眾議院議長提交書面聲明，稱總統不能夠履行總統職務的權力和責任時，副總統應立即作為代理總統，承擔總統職務的權力和責任。也就是說，副總統加內閣的三分之二，或副總統加參眾兩院的三分之二，這兩種組合中的任一，只要同意讓總統下台，他就必須下台。

該4款的概念，與「彈劾」不同。憲法第2條第4款對彈劾已有規定：「總統、副總統和合眾國的所有文職官員，凡受叛國、賄賂或其他重罪輕罪的彈劾並被判定有罪時，應被免職。」彈劾案必須由眾議院提議，經參議院審理，三分之二同意票才通過。美國歷史上被正式彈劾的總統，除詹森外，還有發生於1998年12月的柯林頓，以及2019年12月的川普，對川普的控訴是「濫用職權」及「妨礙國會」。

第25條修正案第4款本意，是為了制定總統和副總統職位因各種原因，出現空缺時的繼任程序。但第4款未採取枚舉法，而是將判斷總統是否能夠繼續履行職責的主要決定權，交給了副總統。修憲起草者承認使用醫學證據，有助於確定總統是否真正「喪失能力」，但又認為確定總統「喪失能力」，並不需要專業醫學知識；總之，為了保證實施的靈活性，他們對「喪失能力」這一術語未做出定義。

曾考慮用第4款罷免川普

第25條修正案第4款自通過後從未被援引過。從法理來上說，由於第4款具靈活性，援引它應該比使用彈劾程序簡易、快速。根據兩年前辭職的白宮幕僚長約翰凱利(John Kelly)控訴川普，「我非心理醫生，沒法指出精神健康方面的問題。我只能說，他是一個非常有缺陷的人，他有著非常嚴重的性格問題。」

對川普精神狀態的猜疑非空穴來風，圍攻國會事件也早有預兆。2020年12月27日，川普在推特上兩次發文，稱2020大選是「美國歷史上最大的騙局」，他敦促支持者年1月6日聚集到華盛頓，進行最後一戰。1月3日《華盛頓郵報》曝光了一段川普2日與喬治亞州州務卿的通話錄音，川普在通話中威脅對方幫他「找到」11,780張選票，比現有選票多一倍。這段錄音迅速引發熱議，一些美國媒體命名為「新水門事件」。

國會騷亂事件後，交通部長趙小蘭、教育部長戴弗斯(Betsy DeVos)、白宮副國家安全顧問博明(Matt Pottinger)等多名幕僚都立即提出辭職，頗有樹倒猢猻散之勢。而且，CNN某記者也報導，有位白宮線人告訴他，川普已經「瘋了」(out of his mind)。

彭斯拒絕了民主黨人的提議，但他並未完全排除動用第4款的可能性，以防止川普「變得更不穩定」。儘管參聯會主席米利已保證將採取預防措施，但有些核武專家認為，米利無法阻止川普下令發射核武器，因為依照美國法律，只要總統一天不被罷免，他依舊是唯一有權下令實施核打擊的人，屆時國防部長雖有理由懷疑總統精神失常而拒絕執行命令，但那就相當於兵變，總統可以將他撤職，由副國防部長繼續執行命令。

1月13日上午，眾議院以232票贊成、197票反對表決通過針對川普的彈劾條款，這就使得川普成為美國歷史上首位兩度遭到彈劾的總統。但由於參議院共和黨領袖麥康奈爾(Mitch McConnell, Jr.)已明確聲明，不會動用緊急權力要求參議院提前復會，彈劾審判並未在拜登1月20日就職前開始。

第25條修正案第4款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從未出鞘過，但在距離美國總統權力交接前的第13天，全世界都聽到了它在匣中作龍虎之聲。當然，當時沒有人料到，逃離被罷免和彈劾命運的川普，3年後會面臨刑事起訴。

(作者係山東大學文學院教授)

4月16日，在台灣大學社會科學院的梁國樹國際會議廳，民主文教基金會、對外關係協會和中國文化大學國家發展與中國大陸研究所，共同舉辦了一場以《美國霸權的衰退和墮落》為主題的研討會。除邀請政治學及國際關係相關領域的學者外，也有具外交實務經驗的退休外交官參與研討。

台海有戰爭、台灣被犧牲

研討會一開始，邀請考試院前院長、民主文教基金會創辦人關中發表主題演講。

關中2022年11月出版了《美國霸權的衰退和墮落》，他在自序中寫了一段話：「我個人一生醉心於研究美國外交政策，但我年輕時對美國美好的看法已完全破滅，美國的神話變成謊話，美國的民主變成笑話」，發人深省。同時，自去年8月初，因美國即將卸任眾議院議長的裴洛西訪台，引發史無前例的解放軍「圍台軍演」起，迄今兩岸瀕臨兵凶戰危的局勢未見和緩，「美國因素」即是其中的關鍵。也因此，對於去年底以來漸漸興起，但卻遭民進黨防堵與打壓的「疑美論」，這場研討會的宗旨正是要強調疑美乃有其理據，也期望民眾更加了解「美國利益優先」的國際霸權格局與現實。

關中在主題演講中，從「當前國際關係的特質」、「美國霸權」及「中美關係」三個面向，說明與分析美國霸權的本質及其如何牽動中美關係，並在最後的結論中強調，當前的台灣問題並非無解，但需要：一、美國尊重「一中原則」；二、大陸堅持「和平統一」；三、台灣放棄「反中、抗中」。他同時對當前的兩岸情勢做出警示，希望台灣民眾要相信「兩岸不合作，台海無和平；台海有戰爭，台灣被犧牲」。

關中在政治大學外交系畢業後，取得外交領事人員資格而短暫在外交部服務，後來赴美留學，在塔夫茲大學佛萊契爾國際關係學院(The Fletcher School at Tufts University)取得文學碩士、外交法律碩士和國際關係博士等學位。他之後以政治大學東亞研究所專任副教授、台大政治系兼任副教授的身分步入政壇。從考試院院長退休後，關中主要的生活重心就是重回美國外交政策的研究，2021年《川普和川普主義：分裂的美國》是他退休後出版的第一本專著。

東升西降看美國霸權衰退

關中在分析當前國際關係的特質時強調，全球化是知識與科技所帶動，也是國與國和人類間基於相互需要，所一直發展前進的趨勢。因此，全球化只有進行範圍的大小及速度的快慢，不可能如一些學者所稱將會消亡。同時，過去的全球化是西方帝國主義所帶動，但現今是糧食、礦產和能源等經濟開發與合作，乃至於交通、科技、網路、AI等所推進。現今，美國正想要退出全球化，但中國大陸的崛起卻將帶領全球化。因此全球化已出現了「東方化」現象，這是無法避免的趨勢。尤其，中國崛起是以30年的時間，創造出西方300年才達到的成就，這已使世界權力結構東移，並形成東升西降的態勢。

事實上，美國的地理環境很優越，左右兩邊分別有太平洋和大西洋，也是最安全的國家。但美國永遠要靠製造敵人來維持自己霸權的正當性，卻又因濫用權力而失去正當性，這是美國當前最大的困境。

關中歸納美國維繫霸權的作法有：一、維持單極世界，不允許出現新的競爭者。二、對恐怖主義集團必須予以消滅。三、放棄嚇阻改採制先攻擊。四、重新界定主權，不得支持恐怖主義。五、無須顧慮國際規則、條約和盟約。六、任務決定聯盟，而非聯盟決定任務。七、權力平衡已不重要，力行單邊主義，一切美國說了才算。例如，美國以綁架北約來分化歐盟，歐盟可能會分裂，所以法國馬克宏總統出來呼籲，歐盟應該要戰略自主。

至於美國霸權衰退的原因，關中指出，可分成四項主因。第一是力量過度的伸張，窮兵黷武；第二是極端浪費；第三是債台高築；第四是內政不修，政客不負責任。其實，美國1980年代就有人指出，美國不應該再那麼好戰與擴張霸權，但他們仍自滿於「成長於戰爭，壯大於戰爭」，也因而陷入中東泥淖20年，一事無成，何況在世界各地駐軍所需的軍費龐大，耗費鉅資且還繼續增加。

關於美國霸權墮落的事例，關中舉例如對世界近一半人口的國家進行制裁、對世界各國政要監聽和謀殺，乃至於製造動亂以進行「政權改造」等。又如2003年美國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以擁有「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為藉口，公然出兵侵略伊拉克。事後證明這不是事實，但美國政府卻辯稱現在沒有，並不表示以後沒有。美國在出兵前還說，將給伊拉克帶來民主和繁榮，但結果卻是20年的災難和不幸。

美國的中國政策有兩大盲點

關中認為美國的中國政策存在兩大盲點，首先是認為「交往」(engagement)可以改造中國，而如今則認為「競爭」(competition)可以屈服中國。然而，美中處理國際關係的目的不同，美國追求的是霸權，中國追求的是安全，既不是對抗，也不是霸權，更不是威脅其他國家。同時，美國固不排除與中國合作，但前提卻是要依照美國的條件，中國當然不會照單全收。

美國在維護自己的利益上，對中國十分苛刻，尤其要阻止中國統一，因為中國維持分裂的狀態，才最符合美國的利益。目前的中美關係已很難回到從前，但美國應了解中國不是敵人，也不應該在國際間誇大中國威脅，要知道美中關係不是零和賽局。因此，美國應對中國採取建設性，而非挑釁性的戰略，也沒有必要去逼其他國家在中美之間選邊，而應該在全球治理上尋求與中國合作。

這次研討會中許多學者專家都同意，美國靠著對外找敵人來維持霸權。政治學教授廖達琪在引言時分析，美國和孟子的「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並不相同；孟子認為為了保國，治國者須有修身養性及吃苦耐勞的工具性價值，並要懷有憂患意識，而美國找尋敵人的目的，卻是為了維繫其世界霸權地位。

操作台海危機符合美國利益

周陽山教授認為，美國槍枝氾濫造成的傷害，以及經常發生的種族衝突，才是美國霸權最深重的危機。俄國普丁總統曾向美國提出警訊，要提防美國可能成為下一個解體的蘇聯，因為蘇聯解體前的俄羅斯人占蘇聯的人口已低於50%，而美國到2038-2042年間，白人就會少於50%。至於台海問題，他認為只是美國政治人物、外交掮客和軍火商炒作的結果。

趙建民教授強調，近兩年多來發生過三次台海危機，美國已從「兩岸平衡者」變成「危機促成者」。馬英九訪問中國大陸時公開提到中華民國，不少綠營人士批評他講得不夠，但同一時間蔡英文過境美國，美國人當著蔡的面講，美國採行「一中政策」，真是讓人情何以堪？

這場研討會分成「美國國際角色的自我定位與台海危機」、「美國霸權興衰下的兩岸關係」及「美式價值對世界的影響與反思」三個子題進行研討。每個子題有兩位引言人提出書面引言報告，連同主題演講人關中提供的演講摘要內容，均可在民主文教基金會的網站上下載參考。此外，網路中天新聞頻道全程直播與錄影，請在網路上搜尋或點擊下列網址，即可觀看研討會實況https://www.youtube.com/live/pcGwmH0mpSc?feature=share。

(作者係民主文教基金會董事長)

最近美國機密情報外流，引起全世界矚目，搞得自己也灰頭土臉，而其監聽對象，涵蓋全球的領導階層，無論是敵對國，或是情如手足的五眼聯盟，無論是他國國家政策或軍隊情資，一概都不放過。

這已經不是美國第一次被爆出大量收集他國情報。其實各國之間相互監聽並不足為奇，但美國科技超強，一旦決定全面監聽，又有幾個國家能逃脫這種形同偷窺式的監聽行為？

台灣在美國的監聽下，人人幾乎都是透明人，無論在政治、經濟、國防、安全，甚至個人隱私，都鉅細靡遺地暴露在美國各種情蒐工具箱的記憶體中，例如衛星覆蓋、電偵及推特、臉書電腦軟件驅動程式收集，全進了美國情報大資料數據庫。這樣美國尚覺不夠，還要派出學人到台灣各個政府機構任職，從中操控政府行政措施，直接收集情資。

在這種無孔不入，掌控他國全方位機密資料，最令人不寒而慄的是對在位領導人及可能接任人的私領域。用中國話來說，就是要抓領導人的小辮子。

收集領導人私領域見不得人的事，比如陳水扁貪污七億，宋楚瑜在美國有五棟房子。這也是為什麼台灣要選總統前，每個黨的候選人都要乖乖到美國去聆聽訓示，洪秀柱沒去聽訓，就被中途判決出局。當然不能說每一個候選人都有隱情，但去美國報到，也絕非只是趕流行吧！

現在這個洩密者已被抓到，是一個年僅21歲的空軍國民兵泰謝拉(Jack Teixeria)，他在群組中發布大量機密文件，其中包括烏克蘭戰爭訊息、美國對台灣空防內部評估。以其職務機密等級，除非他是高級駭客，一個在國民兵情報部門工作的人，所涉獵層級應有一定界限，然而他所洩的機密已多到令人咋舌。如果他是在五角大廈或白宮工作，若把收集情資攤在陽光下，其威力恐不下全球遭到核攻擊，我們還能相信美國這個老大哥？

在拿不出任何證據的情況下，美國大肆攻擊大陸抖音(Tiktok)的母公司「字節跳動」及華為產品在收集情資，而中國振華重工(ZPMC)製造的起重機也被比喻為「特洛伊木馬」，竊取情資，自己卻臉不紅氣不喘幹著壞事。

這次外洩資料中有一項評估提及，人民解放軍作戰節奏加快，以及在靠近台灣的東部戰區使用民船演習，正在「削弱」美國情報圈發現異常活動及「攻台」準備的能力。此外，五角大廈分析師也提及，台灣防空演習很大程度是照本宣科，不足以讓民政當局及公眾為「真實世界事件」做好準備。美國參謀首長聯席會議發言人對此不予置評。台灣國防部則在聲明中表示「尊重外界對其軍事準備的意見」，台灣防禦系統是「根據敵人威脅精心構建」，在確保安全方面「絕對有能力、有決心和有信心」。問題是，台灣民眾對自己的安全也有這種信心嗎？

(作者係聯勤留守署政戰部前主任)

4月4日，美國前總統川普再次締造歷史，繼成為歷來被彈劾次數最多的美國總統後，再榮登首位面臨刑事起訴的美國前總統。由於3月18日，川普在他自己設立的社交媒體「真相社交」(Truth Social)上宣稱，自己將被逮捕，號召支持者起來抗議「奪回國家」。因此紐約執法機構4月4日出動大批警力，並在法院周圍部署鐵柵欄，隔開支持者和抗議者。但當天一切都相當平靜。

川普未被戴上手銬，也未拍下嫌犯大頭照，川普在近一個小時的庭審裡，只有一臉嚴肅。直到庭審結束、返回佛羅里達州海湖莊園，他才情緒激動地表示，起訴他的檢察官阿爾文布拉格(Alvin Bragg)是罪犯，應該辭職或被起訴。

因34項商業詐騙被起訴   

美國歷史從來沒有一位總統被送上被告席。1974年尼克森因「水門事件」被迫辭職，其後被他的繼任者福特總統特赦。1986年雷根的「伊朗門事件」，以當事人諾斯等被起訴告終。1998年克林頓在他任期末期與檢察官達成協議，承認在「拉鏈門」調查中提供虛假證詞，他以放棄5年律師執業資格和繳納2.5萬美元罰款，換得不起訴處分。

紐約州大陪審團決定起訴川普，指他涉嫌在2016年大選前夕，向色情片豔星柯立福(Stephanie Clifford)支付13萬元封口費，換取她不討論與川普的婚外情。支付封口費並不違法，但川普以支付律師費之名報銷費用，而資金來自競選經費，違反了紐約州選舉法。川普這次面臨的34項商業詐騙罪，以往多以罰款結案，但若檢察官能證明封口費違反競選財務法等聯邦罪行，當事人可能面臨最高4年刑期。

兩黨選民反應涇渭分明

對於是否應起訴川普，民主黨及共和黨的支持者看法相當分歧。民主黨贊成者占94%，其中71%堅決贊成；共和黨反對者占79%，其中54%堅決反對。按性別劃分：62%的婦女贊成，58%的男士贊成；按族裔劃分：82%的非裔、71%的西語裔，51%白人贊成；按年齡劃分：35歲以下69%，35-49歲62%，50-64歲53%，65歲及以上54%贊成；按教育水準劃分：大學68%，大學以下56%贊成。76%的人認為政治至少起到一定作用，52%認為起到主要作用。93%的共和黨人認為起訴是出於政治動機，52%的獨立人士認為政治是主要動機，民主黨人這個百分比下降到25%。

短期內，川普可能會從這場爭議中獲益。在他被起訴後，首批民調顯示，在共和黨人和傾向共和黨的獨立人士中，川普以57%對31% 領先佛羅里達州州長羅恩•德桑蒂斯(Ronald D. DeSantis)，領先幅度創下紀錄。就在今年2月，德桑蒂斯還曾以45%對41%領先川普。據川普競選團隊說，自川普被起訴的消息傳出後，僅一周就募集了1,200萬美元。

川普會因其他罪名被訴

除「封口費」案外，川普還正在接受包括意圖推翻2020年總統大選結果、國會山莊騷亂事件、海湖莊園機密文件等其他多項調查，未來可能會面臨更多訴訟。

2020年總統大選，民主黨候選人拜登在喬治亞州，以不到12,000張選票擊敗了川普。有消息披露，川普在2021年1月2日曾致電該州州務卿，共和黨人布拉德•拉芬斯伯格(Brad Raffensperger)，在長達一小時的電話談話中，試圖要求拉芬斯伯格協助推翻自己落敗的結果。拉芬斯伯格回憶，他向川普指出喬治亞州的選舉沒有舞弊跡象，但川普堅持要求他「找來11,780張選票」，並指如果自己落敗，有可能找他麻煩。川普也致電給其他搖擺州的共和黨官員，要求他們將部份選票作廢。

檢方已花了兩年時間調查川普及其盟友，但目前還沒有起訴。今年較早時，調查這一案件的大陪審團在提交最終報告後被解散。報告的具體內容還未公布，但消息稱，大陪審團建議起訴的罪名包括教唆選舉舞弊、向政府官員作虛假陳述，以及敲詐勒索等。負責此案的檢察官威利斯表示，「如果達成起訴並定罪，有人將面臨監禁的處罰。」

2021年1月6日，2千多名川普的支持者闖入美國國會大廈，造成5人死亡，100多人受傷。去年底，美國眾議院的「衝擊國會事件調查委員會」就向司法部建議，對川普做出四項起訴，包括煽動、協助、支持暴亂；妨礙官方程序；用陰謀欺騙美國和陰謀做出虛假陳述。BBC分析稱，如果川普因這幾項罪名被起訴並定罪，他可能將面臨數十萬美元的罰款及最長20年的監禁，且不被允許再參加未來的總統選舉。該委員會只能提出建議，最終是否起訴要由司法部決定。

此外，去年8月以來，美國司法部開始調查川普離任後，是否從白宮拿走並帶到海湖莊園一批文件，其中包括機密文件。司法部表示，此行徑可能違反《間諜法》等法令。同時，檢察官也在考慮加控川普妨礙司法公正的罪名。

川普依法仍可參選2024    

如果入罪，川普仍然可以參加共和黨總統初選及2024年大選。因為根據美國憲法，入主總統府的要求僅「美國出生的公民、年滿35歲、居住在美國14年或以上」。理論上，川普如果當選，甚至可以在監獄內行使總統職務。而且，國會也不能通過法令取消某人的參選資格，因為往後可能會被大法官裁定違憲。

不過，川普被起訴，確實會影響他的競選活動和拉票能力。負責審理川普案件的紐約法官將決定，川普是否能在被訴期間進行競選活動，但接受《時代》雜誌訪問的多位法律專家都不認為法官會限制他競選總統。至於共和黨將如何處理黨內初選，現在還不明確，但川普最後若能勝出，他將成為美國首位面臨刑責的總統候選人。

川普肯定會將自己塑造為政治迫害的受害者，也會譴責拜登和民主黨用司法作為政治鬥爭工具，並打悲情牌爭取同情票，甚至逼使共和黨人選邊站，此舉將令黨內分裂，也會使初選變得更為激烈。不管初選的勝出者為何人，落選者的粉絲未必會轉而支持勝出者，這最終會削弱共和黨候選人與民主黨候選人的競爭力。

美國民主將進一步損耗

對民主黨來說，川普深陷官司訴訟是好事，因他已拒絕認罪，案件將持續幾個月甚至一年，而川普在法庭接受檢察官盤問，將使得他無法全心全意投入競選活動，選民也可能不願看到一個正在受審訊的嫌犯入主白宮，屆時可能衍生更多憲法問題。民主黨最樂見川普動員支持者衝擊法院或到處滋事，因這樣會讓人更加相信他是國會山莊騷亂的幕後主使者，而且中間選民為了捍衛民主和政治穩定而離棄川普。

不管川普最終是否會被判有罪，但以他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在審訊期間肯定會不斷以官司大作文章，令2024大選蒙上陰影，甚至出現前所未見、不可控的亂象。2021年一場國會騷動已令美式民主失去自我糾偏的能力，而現在川普被起訴，是否會讓兩極化的社會推向暴力邊緣，令人擔心。

此外，隨著訴訟發酵，美國的政治原則將遭遇多重拷問。美國實行三權分立制，但隨著立法、行政部門涉嫌「武器化」後，司法部門的至上角色也被質疑。如果川普在面臨指控或定罪的情況下贏得總統職位，美國政治制度的合法性、公信力和運行效力，將遭受嚴重損害。而且，無論起訴川普的理由是否恰當，此舉讓聯邦制度面臨壓力，因為此次訴訟為地方檢察官起訴總統打開了「方便之門」，但也可能因此衝擊政治秩序的穩定性。

國際社會怎麼看美國民主

外交是內政的延伸，兩黨在以對外鬥爭求內部團結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其「非黑即白」的二元論世界觀，使其在處理國際問題時也習於製造分裂對立。3月29日，拜登政府拼湊了第二屆領導人民主峰會，宣布將由美國國際開發署組建「民主、人權和治理局」，企圖用民主和人權工具繼續攪亂世界；同時還不忘在俄烏衝突上繼續拱火。慣於黨同伐異的美國政客，既不懼於將本國推向分裂邊緣，也不在意給世界其他國家製造傷痛。

對此，中國於3月20日伊拉克戰爭20周年之際，發表了《2022年美國民主情況》，指出美國儘管自身問題成堆，但仍居高臨下，充當民主教師爺，編造和渲染「民主對抗威權」虛假敘事，在全世界劃分「民主和非民主陣營」。報告認為，美國打著道義的花言巧語，操弄著各種掩飾手段，但隱藏不住將民主政治化、工具化，服務霸權的真實意圖。

法國《世界報》指出，一場無聲的內戰已在美國紮根，修復受損的民主需要國家意識和公共利益意識，但目前美國兩者都缺乏。瑞典智庫「國際民主及選舉選擇研究所」2022年將美國列入「退步的民主國家名單」。《華盛頓郵報》和《紐約客》指出，國會兩黨雖都意識到美式民主的陳年弊病，但在日益兩極化的政治氛圍中，都缺乏革新決心和魄力。

美國民主沉屙難癒，民主燈塔已黯淡無光，刑訴川普更使它蒙上陰影。在此情況下，美國還大張旗鼓，炮製「民主對抗威權」的虛假敘事，真不知道它的底氣何來？

(作者係旅美政治評論員)

台灣目前有一個現象值得注意，那就是所有有意參選2024大位者，都需要承諾「能給台灣帶來和平」。賴清德因此放棄了一貫的「抗中保台」立場，提出「和平保台」口號，成為輿論關注的對象。

本文以美台關係變化及對日台關係的影響為出發點，圍繞「麥蔡會」前後，分析賴清德與民進黨的「抗中政治傳承」之間的關係。

作為政治人物，賴清德不排除對大陸釋放一種可塑性的可能，但其「抗中」立場不會改變。要警惕民進黨與美國和西方國家勾連，進行戰略欺騙。分析例證如，「不疑美」不等於「不親日」，以及美國共和黨在援助烏克蘭和台灣之間，「明顯更傾向於台灣」。這些傾向如果與民進黨的賭徒心態結合，賴清德的「和平保台」，有可能對台灣安全帶來更加危險的局面。

民進黨會繼續「親美反中」

上述結論從以下兩點切入：觀點一，「麥蔡會」實現了民進黨的「政治上鎖」。民進黨不會改變「親美反中」的路線。

綠營很早就定調，民進黨主席賴清德是2024大選的唯一人選，因此，綠營內部不存在不確定性的問題，即民進黨的政治立場一致，早已達成。民進黨中執會3月22日通過賴清德參選人資格審查，4月初，發生「麥蔡會」。「麥蔡會」不是單純追求過境和「提升台灣國際空間」，還包括按部就班，就台灣大選等對美國進行「政治交底」。

眾議院議長麥卡錫的一貫立場就是強烈反中。他上台後毫不掩飾地大打「台灣牌」，一口氣通過十幾個涉台法案。其次，這屆國會中，共和黨對俄烏戰爭的立場與民主黨不同，共和黨認為美國不應該向烏克蘭提供「沒有限額的支票」，理由之一是強調「台灣比烏克蘭更加重要」。

議員湯姆柯頓(Thomas B. Cotton)甚至表示：「俄羅斯陷入困境，北約不存在嚴重威脅」。因此「對於共和黨，甚至對於美國來說：安保領域的主要威脅，現在不是烏克蘭，而是來自台灣。俄羅斯雖然擁有核武器，但這在戰場上並不占太大的優勢。俄羅斯經濟規模和人口總量，僅是中國的十分之一。美國應該認為中國更危險，而台灣直接關係到美國在太平洋的霸權。」

當然，共和黨的目的是「一箭多雕」，如對會見蔡英文的場地，接待規格的調整等。關鍵在於，民進黨對共和黨在地區安全上的立場做了配合。如「麥蔡會」後，蔡英文回台立即召開了「國家安全會議」，顯示民進黨「親美反中」的立場已經「上鎖」。也表明賴清德不會扮演「撬鎖人」的角色。

「不疑美」不等於「不親日」

觀點二，「不疑美」不等於「不親日」。九合一慘敗的經驗教訓，顯示是否能夠提供「讓民眾安心的和平保證」，將成為2024大選的試金石。從民進黨的政治需求來看，一是寄希望於台海局勢緊張，二是寄希望於拜登政府在台灣安全上進一步「強化承諾」。這是今年年初「疑美論」出台，以及賴清德提出「不能懷疑美國」的主要目的。對於民進黨的利益，所謂「不疑美」，不等於「不親日」。而民進黨用「一個傾向掩蓋另一個傾向」，是一種更深的「戰略需求」。至於大陸政策上表現的「回到中間路線」，企圖在兩岸關係中「魚和熊掌兼得」，也是服務於此種戰略需求的一種手段。

戰略跟著形勢變化改變

造成這種戰略需求的背景，在於形勢發生了變化。美國從挑起地區局勢緊張，轉變為需要考慮亞太地區局勢的穩定，主要是拜登政府面臨黨爭、俄烏戰爭、中東局勢、美元、美債、中美競爭加劇等壓力。這些因素也導致最近中美關係出現發生變化的跡象。

在台灣問題上，雖然島內「台獨」勢力不斷「反中、仇中、抗中」，符合美國的利益，美國在日本、韓國等也有眾多軍事基地，可以「威懾中國」。但從長期掌控地區局勢來看，美國的優勢在於「長臂干涉，借力使力」，或是代理人戰爭。「武裝台灣，對抗中國」很難成為美國對台政策的主流。為應對壓力，同時要贏得大選，拜登政府縱容民進黨在台海局勢上極端挑釁的作法，可能調整為「長臂管理」。比如節制「台獨」的「過分發聲」等。

此外，美國也可以選擇代理人，即由盟友日本出面，一方面持續激化兩岸對立，一方面保留民進黨仍然是台海衝突製造者。這種引而不發，與長期覬覦台灣的日本利益不謀而合。

如日本安保三文件提及台灣的用詞，與美歐其他國家明顯不同。如日本對「舊金山和約」的用意故意進行歪曲，如國防政策凸出地理位置因素，強調「台灣有事等於日本有事」。台灣方面的反證是，隨著日本自衛權的擴大，過去島內提「親美友日和中」，民進黨強調「日台關係的重要性」，現在卻迴避日本因素，尤其是在涉及台灣安全方面，越來越減少對日本的提及。可見「親日」情結確實存在，而日台關係與美台關係密不可分。

對此還可再舉一個反證。九合一選舉，民進黨高估美國因素，以「親美抗中」為主軸。此時的華盛頓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CSIS），卻以2024年美國總統大選前為時序，以「兩年內台海將否發生戰爭」為題，舉行了一場辯論。經網路及現場專家投票的結果，認為不會發生戰爭的比例竟然高達78%，只有24%的人表示「擔心台灣被中國侵略」。可見美國利益不等於民進黨的利益。如果美國對台政策向「長臂管理」方向回調，可以預見，民進黨必然會選擇「親日聯美抗中」。

「和平保台」是否直接影響到誰將成為2024大選的最終勝者，已成為眼球聚焦之所在。賴清德提出的「和平保台」，實際上是一種戰略欺騙，對「台獨」的危險性、欺騙性，更加需要警惕。

(作者係上海台灣研究會研究員)

兩岸關係近期呈現內外情況複雜之勢。蔡英文過境美國與眾議院議長的會面，再度掀起台海軍事緊張與貿易疑慮；但與此同時，馬英九的返鄉祭祖之旅，讓「九二共識」再度成為政治話題，也讓台灣民眾在「親美抗中」的衝突風險下，有另一種可以與大陸和平發展的選擇。

再者，除了美國繼續拉攏西方與印太國家，進行圍堵中國的戰略外，中國也尋求與第三世界及新興國家加強合作，甚至爭取西方已開發國家的支持，力求能在中美博弈擁有更多籌碼。由上述的複雜情勢觀之，目前台海內外皆出現相互拉扯的對抗力量，如何避免走向衝突，維持兩岸關係穩定，正是台灣多數民眾的期盼。

兩岸關係危機與契機並存

蔡英文過境美國與麥卡錫會面，雖然寫下總統首度在美國國土與第三號政治人物會談的紀錄。但是，這樣的作法除了象徵性地表現台美政治關係良好外，更讓大陸認為民進黨當局是「倚美謀獨」、「以台制華」，造成台海局勢進一步緊張，這將使得台灣的經濟、安全都陷入危險。

同時間，馬英九也開始12天的訪陸行，這是自1949年以來台灣第一位踏上大陸的前領導人。在兩岸局勢趨於緊繃之際，馬英九訪陸行，不僅對緩和兩岸情勢帶來正面效果，也讓低迷的國民黨聲勢，回升8%，顯示台灣民眾對國民黨的信心有所提振。

馬英九訪陸有三層意涵，首先是在歷史文化上的尋根之旅，凸顯兩岸民眾同文同種、血脈同源，正是兩岸歷史同心一脈的展現。

其次是兩岸青年交流，馬帶領青年訪陸，反映兩岸還有更多的合作發展空間，特別是台灣青年可以在大陸找到利基。

第三是政治上的意義，當「九二共識」被民進黨否定，在國民黨內也被部分人士質疑時，馬展現了「九二共識」對緩和兩岸情勢、恢復交流，仍有定海神針的價值。當民進黨一面倒的走親美路線，致使台灣人民生活在畏戰、避戰的陰影下，馬適時提供了人民選擇和平的可能性。

但「九二共識」能否就此回到台灣2024大選的論辯主軸線，關鍵取決於政黨角力與國際情勢。民進黨不可能接受「九二共識」，而國民黨願不願意承接馬英九打開的「九二共識」生路？這需要觀察後續黨中央與總統提名人的態度，以及國際情勢對兩岸關係的影響。

兩岸軍事與對外關係交鋒

為反制蔡英文過境美國的政治動作，大陸繼續超越海峽中線，在台灣周邊進行了三天軍事演習。相對於前眾議院議長裴洛西去年訪台後的軍演，表面看似時間、規模都縮小了，但實際上採取的海空聯合作戰，尤其是航母山東艦出現在台灣東部海域，對台東部軍事防衛產生重大壓力，強度不見得比去年小，反而更能表現出，大陸反外部勢力干涉、反台獨的軍事力道愈來愈強。

4月11日，美國與菲律賓的國務卿、外交部長及雙方的國防部長，在華盛頓進行2+2對話，同意未來五到十年，完成美國軍事援助菲律賓的路線圖，而且將在台灣南邊的呂宋島北部等地，開展史上規模最大的美菲「肩並肩」聯合軍事演習，雙方共出動約17,600名軍人參與，連日本與澳大利亞都將參加。

不過，中國大陸最近也積極開展大國外交的攻勢，除對俄烏衝突提出和平倡議，更從中協助恢復伊朗與沙烏地阿拉伯中斷了七年的外交往來，成為中東的和平調解者。同時在北京與廣州高規格接待了法國總統馬克宏，馬克宏也表達了歐洲不該成為美國的附庸、「歐洲不要捲入台海問題」。

4月12日，巴西總統魯拉率領300人的代表團訪問中國大陸，兩國發表深化全面戰略夥伴關係的聯合聲明，重申「堅定奉行一個中國原則」，同時簽署多項經貿合作協議，呼籲金磚國家貿易改用本幣結算，並指出人民幣應該成為國際結算貨幣，顯示美元在國際上的優勢正面臨愈來愈大的挑戰。

內外環境下的正確抉擇

大陸商務部公告，就台灣2,455項商品進行貿易壁壘調查。兩岸經濟的量體懸殊，在經貿互動的過程中，台灣的籌碼不多。台灣每年對大陸巨額順差，去年就高達1,565億美元；沒有對大陸的出超，台灣就是逆差。如果台灣在政治上繼續選擇「親美抗中」、「兩岸互不隸屬」，大陸就不可能再有「讓利」的善意，轉而採取公平貿易互動，台灣必然會受到傷害。

事實上，台灣除了面對兩岸安全與經貿利益的挑戰外，大陸展現的大國外交政治調解作為，並且透過經濟貿易的夥伴互動，強化新興開發中國家，甚至西方已開發國家的友好關係，持續影響著台灣的國際處境。連美國也無法阻止自家後院的宏都拉斯與台斷交，也無法幫助台灣加入國際組織、參與國際活動。

今年初以來，大陸積極恢復兩岸交流，國民黨及工商農漁團體、基層民眾社團等，在兩岸間絡繹不絕，展現兩岸要和平、要發展、要交流、要合作的民意期待。民進黨口口聲聲要「民主保台」，就應該尊重想要和平與繁榮的民意，不要再一味「親美抗中」；國民黨則應重拾「九二共識」，好好地扮演兩岸和平穩定的角色，爭取贏回政權的民意，則兩岸關係必可雨過天晴。

(作者係南開大學台灣政治研究中心主任)

30年前4月底春暖花開的日子，舉世矚目的「汪辜會談」在新加坡舉行，堪稱兩岸關係史上第一次突破性的「破冰」之旅。當海協會會長汪道涵和台灣海基會董事長辜振甫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時，數百支閃光燈聚焦於那歷史性的一刻。

30年來兩岸關係發生重大變化，一方面，兩岸人員往來日益頻繁，經濟融合不斷深化，文教等各領域交流蓬勃展開。另一方面，兩岸政治關係跌宕起伏，時而接觸協商，時而緊張對抗。但無論台海形勢如何變化，不可否認，「汪辜會談」為兩岸首開記錄，為推動兩岸和平發展做出重大貢獻，更對現今及未來兩岸關係具有重要的啟示作用。筆者認為「汪辜會談」至少給了我們以下幾點啟示。

一、「九二共識」是「汪辜會談」的重要基礎。1992年兩會在香港商談，雙方達成「各自以口頭表述的方式，海峽兩岸都堅持一個中國的原則，努力謀求國家的統一」。沒有「九二共識」，就沒有「汪辜會談」；沒有「汪辜會談」，兩岸就不可能從對立走向協商。

如今兩岸政治僵局依舊，兩岸風險與危機未除。民進黨當局應放棄「台獨」路線，放棄幻想美國「保台」，回到「九二共識」的政治基礎上來，兩岸政治僵局才能化解，「兩會」制度化聯繫與溝通管道才可以恢復正常。　

二、台灣問題是兩岸自家的事，什麼都可以商量。「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30多年前台灣當局堅持「不接觸、不妥協、不談判」的「三不政策」，然「汪辜會談」在堅持「一個中國原則和九二共識」的基礎上，得以成功舉行。事實證明，兩岸沒有解不開的結，沒有邁不過的坎，沒有辦不成的事。兩岸交流合作和接觸協商的多個案例證明，以兩岸中國人的智慧和務實彈性協商，沒有什麼不可以解決的，但一定要反對和排除外部勢力的干擾。

三、兩岸協商談判的地位是平等的。30年前的「汪辜會談」，是在大陸改革開放之初，以及兩岸隔絕大門剛打開不久後的大背景下舉行的。那次會談雙方地位平等，大陸沒有矮化台灣，兩會對於協商談判的一切安排，都是在相互理解和相互尊重下進行的。

如今大陸綜合實力今非昔比，兩岸交往與融合不斷密切，同樣的，兩會在協商簽訂23項協議的過程中，很多細節反應了雙方均秉持誠意和善意「互尊、互諒、互讓」，大陸充分聽取了台灣方面合理合情的意見，立足點和出發點都以解決問題為目標。

四、雙方要「求同存異」，更要「聚同化異」。兩會協商談判經歷過諸多曲折和複雜考驗，這也很正常，畢竟兩岸分離了那麼多年，仍有很多認知差異與誤讀、誤解。兩岸「深水區」的問題，協商談判「求同存異」，先取得一部分能解決問題的共識，暫時擱置另一部分尖銳複雜的疑難問題。但並不等於「永遠擱置」，而要積極努力創造條件「聚同化異」。

民進黨當局應放棄「台獨」，多為人民的福祉著想，多為中華民族謀發展，如此兩岸才會融冰走到一起。

五、抓住春暖的機遇大力推進交流。今年兩岸關係的確出現一絲回暖，時隔多年的國共兩黨交流對話開始恢復，兩岸民間交流已逐步展開。73歲的馬英九首次「登陸」，回鄉祭祖尋根，參訪五大城市，帶領台灣學子交流，為促進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帶來正能量。

兩岸機遇在於大力推進民間全方位交流，兩岸經貿、文化及社會融合始終是兩岸關係中最活躍的元素，彰顯著人民的「所思、所想、所需」。台灣主流民意期待兩岸「和平、交流，融合、發展」，台灣當局若人為設障，必遭唾棄。

六、啟迪未來兩岸關係和平發展走回正道。和平發展是解決兩岸關係問題的唯一正確道路，「汪辜會談」揭示了以對話取代對抗、以協商促進合作的精神。

兩會協商談判，仍是今天和未來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重要途徑，也是創造條件，為最終解決台灣問題的唯一正確道路。隨著兩岸經貿合作、人員往來及各項交流不斷發展，既要協商解決攸關兩岸人民權益的事務性、功能性問題，更要協商解決兩岸「深水區」的政治問題。

最後，在紀念「汪辜會談」30年周年之際，筆者相信，兩岸民眾定會深切懷念汪道涵、辜振甫兩位時值70多歲的先賢，為兩岸和平奔波奉獻心力。作為後人，更要珍惜來之不易的兩岸和平，為振興中華民族而共同努力。

(作者係華東師範大學兩岸交流與區域發展研究所所長、海研中心特約研究員)                          

馬英九風光地完成訪陸之行，他返台後為此行定調是「九二共識又活過來了」。但「九二共識」真的「活過來了」嗎？從為了蹭馬新聞熱點跑去接機的藍營委員、議員，似乎沒人在意什麼「九二共識」，後續也沒人有意跟進「九二共識」的話題來看，「九二共識」只活在馬英九一個人的心中，對其他人而言，「九二共識」依舊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票房毒藥。

「反共」是藍營集體潛意識

馬英九開心返台不到一天，微博上就因為幾張照片炸了鍋，原來是隨馬英九出訪的廖元豪教授，臨別之前留下了「神來一踢」，還美其名為「反攻大陸」。這一腳看似突兀，但並非偶然。

過去國民黨青年團團長呂謦煒，到大陸參加活動時，一樣在活動現場拍了張照，表示自己在餐宴上大吃大喝，是在用「肚皮反共」。前有「肚皮反共」，後有「踢腿反攻」，就代表這不是單一偶然的個案，而是潛藏在藍營內心的集體潛意識。

「踢腿反攻」、「肚皮反共」其實反映了藍營人士的真實內心，藍營的人為何每到大陸，就要強調他們是去「反攻大陸」呢？因為藍營受根深蒂固的黨國反共教育影響，對國共內戰的失敗極度不服氣，認為只有他們才有資格統治中國，不是他們統治的地方就不配叫「中國」，因此打從心底，看不起由共產黨所建立的政權。再看到大陸如今建設有成，難免產生「酸葡萄」心理，各種輕視、蔑視與鄙視自是油然而生。

滿肚子酸水的藍營，就像《孟子•離婁章句下》中，驕其妻妾的齊人一樣，明明吃的是「乞其餘」的飯，回來還要跟妻妾說，自己是如何的受人款待。同樣的，在台灣失魂落魄的藍營，去了大陸，被自己看不起的共產黨款待，回來不想個說法「驕其妻妾」一下，面子怎麼掛得住？於是只好說是用「肚皮」，或其他什麼東西，反攻大陸了。

「兩國」是台青年集體共識

對比廖教授，其實隨著馬英九參訪的青年返台後的言論，更引起筆者的興趣。

他們絕大多數對此行參訪讚譽有佳，但有一位返回島內寫下真實的心聲，他對此行大陸的高規格接待，坦言起初不知如何跟「敵國」官員交往，但後來倒也處之和諧。他自問說「那中共成功了嗎？」「我們是不是已經被統戰了？」他回答「不可能」。並說「嘴上口口聲聲是血濃於水的一家人，同時戰機擾台卻不曾停下，…這不分明是家暴嗎？荒唐的令人發噱，任何頭腦清醒的台灣人都不會因此上鉤的。」他並且說「一路上馬總統沒有附和過要統一，而是反覆強調要合作、和平！這正是當前台灣最需要的東西：不交出自主權、謀求國家的和平興旺」。

從以上論述可見，這位年輕人所認知的「兩岸關係」，其實是「兩國關係」，甚至是「敵國」關係。

隨馬英九參訪的青年，多半是藍營，甚至可說是「深藍」群體出身，連這樣的青年對兩岸的認知都是「兩國」、「敵國」，那島內其他青年對兩岸的認識，恐怕只有更等而下之了。這也是藍營大老們的共同問題，他們個個或許可以做到獨善其身，但卻沒有兼善天下的能力。馬英九在祭祖時潸然淚下，但卻無法改變島內的「去中國化」，那他個人縱然有再多的悸動與感觸，又有何用呢？

要重視「實質台獨」問題

不可否認，馬英九這次訪陸，對於加深兩岸在法理及民族情感上的連結，確實達到一定效果。但這僅限於對大陸還有情感的藍營人士，而且，這效果是否等於支持兩岸統一，還得打上個大問號。筆者就聽到有藍營人士興奮地認為，馬這次成功地讓大陸同意台灣可以繼續用「中華民國」分治下去。若藍營尚且如此，綠營就更不用提了，他們不僅不會有任何「觸動」，還只會更堅定其台獨的決心。

大陸長期以來強調要反對和遏制「法理台獨」，但問題是「法理台獨」從來不是島內的根本問題。只要解放軍在、美國爸爸不放行，「法理台獨」本來就沒有可行的一天。倒是因為目光天天盯著「法理台獨」，卻忽略了「實質台獨」天天向前推進的事實。島內的「去中國化」與文化台獨，並沒有因為馬英九訪陸而停歇，台獨教科書每年還在不斷製造成千上萬的「天然獨」。

這些年兩岸辦了多少台灣青年赴陸的交流訪問，可那七、八天的活動，如何可能改變他們在島內接受了多年的「兩國」教育。縱然有一時的觸動，回到島內烏煙瘴氣的五濁惡世，還有幾人能夠保有那份心靈觸動？

如果我們對「實質台獨」視而不見，卻不斷高談兩岸「和平統一」，這不是痴人說夢、緣木求魚嗎？隨著具有中國情懷的長者不斷凋零，兩岸的心靈只會越來越難以契合，而這問題，除了兩岸快快統一，沒有其他辦法可以解決。

(作者係中國文化大學歷史系博士生)

馬英九以「祭祖」之名訪大陸，出訪期間的公開談話出現了「中華民國」、「台灣總統」、「憲法」等關鍵字。他提到憲法中的定義：「一個是台灣地區，一個是大陸地區，都是我們中華民國，都是中國。」這在大陸是敏感的發言，但一趟走下來，北京展現高度容忍，這讓馬英九返台時大呼「九二共識活過來了！」

要檢視馬英九大陸祭祖的後續效應，筆者認為，參與2024大選的總統候選人的言行和選舉結果，才是最佳的檢驗標準。簡單地說，如有總統候選人願意高舉「九二共識」大旗，並且能得到選票，那麼，效應就是正數；反之，叫好不叫座，在選舉市場中推銷不動，則「九二共識」活不活得過來，尚在未定之天。未必如馬本人所想的那麼樂觀。

馬突破了「各表」的默契

淡江大學榮譽教授趙春山指出，馬英九在湖南大學與學生座談時，向現場大陸學生解釋，「我們國家在1997年修改了憲法，在我們的定義裡，我們國家分了兩個部分，一個是台灣地區，一個是大陸地區，都是我們中華民國，都是中國。而在我們兩岸人民關係條例第二條，台灣地區是指台、澎、金、馬，大陸地區就是台澎金馬以外我們的領土，不論是在台灣、在大陸，在憲法都是屬於一個中國之下，我們是台灣地區，你們是大陸地區」，具體清楚地解釋了中華民國憲法對兩岸關係的定義。他認為馬這樣的闡述，可說是「一中各表」的加強版，或是2.0版。

因為馬英九表述了「九二共識、一中各表」，打破了過往綠營抨擊譏訕「一中各表」只能在島內說，不被北京認可這套說法，這是馬英九返台高喊「九二共識活過來」的因素。

趙春山解釋，「一中各表」向來有個外界難以理解、不言自明的默契，就是兩岸雙方只能在自己家裡或場合，表述自己對「一個中國」的定義。雙方沒有共識，但不公開否定對方的表述。更重要的是，不在雙方見面時，或在對方的地盤上公開表述自己的定義。

這次馬算是破例了。台灣民意基金會董事長游盈隆在臉書貼文，「這無異是在回教徒面前吃豬肉，簡直是公然挑釁。」至於中共不回應，代表接受了「一中各表」嗎？

關鍵在於馬的身分認同

趙春山認為，以他研究中國大陸幾十年，與無數官員、學者打交道的經驗來判斷，關鍵在於「身分認同」。馬英九在訪陸行程一路上，開口閉口講中國人、中華文化、緬懷中國革命與抗戰歷史。在中山陵，他講兩岸中國人要共同奮鬥振興中華。在湖南大學座談會中，他講「我們不但同文同種，而且雙方都堅持一個中國的利益立場。」

因為馬英九的大中華「身分認同」，受到中共方面的信賴，因此給予馬最大的容忍度；反觀綠營已經定於一尊的賴清德，他說「台灣已經是主權獨立國家，沒有另外再宣布台灣獨立的必要，中華民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主權互不隸屬，中華民國台灣的前途只有兩千三百萬人民可以決定」，雖然「務實台獨工作者」已經轉變成「和平保台」，但也是因為「身分不認同」，使得賴清德的中華民國就和馬英九的同樣四個字大異其趣，北京聽來也就聲聲刺耳。

蔡英文回應馬英九「憲法一中」說時，稱現在已是2023年，暗酸馬過時。朱立倫則提醒蔡「你是讀法律的」，去讀讀現行憲法怎麼寫，去讀讀兩岸人民關係條例怎麼寫，請總統遵守憲法，不要違反、違背憲法。

侯友宜、郭台銘的回應

侯友宜對「九二共識」的反應是清楚「尊重」，模糊「支持」。他被問此問題時表示，「守護中華民國的民主、自由、主權，捍衛人民的安全，是國人共同的心願，面對未來國家的發展，要凝聚最大的共識力，以最強大的力量讓中華民國能夠和平、繁榮、永續的走下去。」對於蔡英文批評馬英九「兩岸同屬一中」是過時的論述，侯友宜則表示：「在整個歷史的軌跡，我們都永遠感謝每一個人的奉獻。」總的來說，說了等於沒說。

2019年5月，郭台銘首度公開表態：「九二共識，一中各表」。郭台銘認為，兩岸關係的癥結在北京當局不能正視中華民國的存在，連他的國旗帽都被打馬賽克：我是不會講「九二共識」的，要我講可以，「九二共識，一中各表」。郭台銘說他一向的信念是「沒有一中各表、就沒有九二共識」，他正式呼籲北京當局要正視中華民國存在的事實。

綜上所述，可簡單下個結論：馬英九的「九二共識、一中各表」是「活的」，而且活到大陸去了，主因在於他的大中華認同；郭台銘比候友宜更清晰地詮釋了「一中各表」，國民黨主席朱立倫支持馬英九的表述；如果國民黨徵召侯友宜選總統，這題一定會再被提出來檢視，而侯與「九二共識、一中各表」的親疏遠近，則將由選票來決定。

筆者認為，侯友宜除非另有一套新的、可取信北京，且得到美國認同，又能在島內行銷的兩岸政策，否則在有限的時間內，大概只能踩在馬英九奠基的高度上，深度活化「九二共識」，別無他途。

(作者係資深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