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成功與蔣中正皆在台灣建立了不受大陸中原政權管轄的漢人獨立政權,但鄭要「反清復明」,蔣要「反共復國」,作者用現實權力的地緣戰略觀點,思考他們為什麼沒有成為台獨?
台灣民間稱鄭成功為「國姓爺」或「延平郡王」,正是分別來自南明隆武帝與永曆帝的冊封。即使永曆帝被清廷處死了,鄭成功仍沿用永曆年號。獨派的歷史教科書將「明鄭」改為「鄭氏」,並無法改變鄭成功畢生以「反清復明」為志的歷史事實。其實,台獨人士要搞台獨何需竄改古人之志,強拉古人作陪來給自己壯膽?
李登輝與民進黨夢寐以求的台獨春秋大夢,鄭成功與蔣中正豈會從來沒想過?暫且不論「漢賊不兩立」的儒家傳統思想與中原心態,若從純然現實權力的地緣戰略觀點來思考,他們沒有成為台獨,是因為他們體認到:只要中國大陸是一個統一的政權,就絕不容許台灣獨立。
台灣絕無獨立的可能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是台海兩岸最基本的總體戰略原則:台灣的獨立會威脅到中國大陸政權的統一性,所以,只要中國大陸是一個統一的政權,就絕不容許台灣獨立。換言之,只要台灣獨立,中國大陸政權必然會採取武力來終結台獨。
就現實戰略考量,台灣要獨立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中國大陸陷於內亂和分裂狀態。二是外國強權介入扶植一傀儡政權以對抗中國大陸。
若硬要勉強提出第三種可能,那就是台獨拚死一搏,背水一戰,壯烈成仁。這種可能實乃「不可能的可能」。道理很明顯,台灣太小,距離大陸太近,兩岸力量大小強弱太過懸殊,台灣想以海角彈丸之地對抗大陸統一政權而長久偏安一隅,在現實上絕不可能。
就讓我們從第三種「不可能的可能」開始談起。如果統一與獨立是兩大終極目標,和平與武力是達成目標的兩種手段,根據最簡單的排列組合,可得出四種可能選項:和統、武統、和獨、武獨。無論是站在統派或獨派的立場,都必須考慮到「和」與「武」的可能選項,所以中國大陸從未排除「武統」的可能性。但不可思議的是,台灣的獨派卻從未將「武獨」列入考慮,換言之,獨派自動排除了「武獨」的可能性,而一廂情願、掩耳盜鈴地將「和獨」列為唯一選項。
從一中原則的台海戰略思考可推出:只要中國大陸是一個統一的政權,就不存在「和獨」的可能性。所以「和獨」只是邏輯上的選項,就兩岸現實形勢而言,「和獨」根本是一個「不可能」的選項。然而,整個獨派的信念卻建立在「和獨」的基礎上,並衍生種種睜眼說瞎話、荒謬至極的台獨論述。
偏安之局只能是階段性的
台灣現狀的「偏安之局」,只能建立在「反攻大陸,終極統一」長遠宏觀的總體戰略思考上。換言之,偏安之局只能是階段性的「現狀」,無論是鄭的「反清復明」或蔣的「反攻大陸」,皆是以階段性的台海偏安之局,為終極統一鋪路。而「反攻」從來不限於武力軍事,它也包含經濟與文化上的「反攻」。
1960年代,毛澤東發動「文化大革命」,蔣中正提倡「中華文化復興運動」。1970年代,蔣經國推動十大建設,發展「台灣經驗」,影響了新加坡李光耀,新加坡模式又轉而影響了鄧小平的改革開放,可視為台灣在文化上與經濟上的「反攻大陸」。冷戰終結,兩岸開放,軍事上「反攻大陸」的訴求當然轉瞬成為歷史,但兩岸開放初期,台胞曾一度挾經濟與文化的優勢「反攻大陸」,風光兩岸、笑傲台海。可惜,風光不到十餘年,台灣的經濟與文化優勢就被國民黨的獨台與民進黨的台獨敗光殆盡(今日大陸選秀節目,台灣的天王、天后還能在評審席中占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一,正是上個世紀台灣優勢的見證與餘暉)。
「鴨母王」或「兒皇帝」
台獨的「沒有戰略,沒有出路」,可以朱一貴為代表。養鴨起家的朱一貴有「鴨母王」之稱,在溝仔尾被捕(今嘉義太保),留下一句俗諺:「鴨母王入溝,死路一條。」這句歇後語可視為古人兵法「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隅」的台式表達。今日綠營其實比鴨母王還不如,鴨母王至少還敢揭竿而起,捨命一搏。台獨則只敢打嘴炮,像黃國昌、林昶佐這樣怕死逃兵之徒,竟成為綠獨青年世代的偶像英雄。將綠獨比擬為鴨母王,實乃對鴨母王莫大的侮辱,在此要向鴨母王遙拜致歉。
台獨另一種可能是附庸於外國強權,如石敬塘割燕雲16州向契丹稱臣,上表自稱「兒皇帝」。從李登輝到蔡英文的台獨,走的就是「兒皇帝」路線,自甘充當美日勢力圍堵中國的棋子,欺壓自己同胞以取悅外國殖民宗主。台獨走上「兒皇帝」路線,實比「鴨母王」的死路一條更不堪,因為「兒皇帝」路線使台獨陷於全然的「原則自相矛盾」:高喊要追求台灣的獨立自主,實質上卻自甘淪為反中排華的棋子與炮灰,自我殖民化、倭奴化。
簡言之,台獨只有兩種結果:或成為「鴨母王」,或成為「兒皇帝」。但台獨怕死,連鴨母王都不敢當,所以只能當兒皇帝,從李登輝、陳水扁、蔡英文到洪慈庸,都是踩著同胞的屍體往上爬,燃燒別人,照亮自己的「兒皇帝」楷模。
(作者係成功大學副教授)
古蒙仁讀中學時即開始寫散文、小說,1978年以〈黑色的部落〉榮獲第一屆時報文學獎的報導文學推薦獎。2012年移居桃園青埔,開始著述鄉鎮文史事,堪稱新時代的地方誌,再創文學生涯的另一個高峯。
古蒙仁,本名林日揚,1951年生於雲林虎尾,1971年考入輔仁大學中文系,1972年首次用「古蒙仁」筆名發表小說。畢業後任職《中國時報》、1983年赴美留學,次年獲威斯康辛州立大學文學碩士,隨即返台,先後擔任中央日報副總編輯,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獎助處處長、副執行長、代執行長;2002年至2005年任雲林縣文化局長、2010年到桃園國際機場公司工作,2012年舉家從台北移居桃園青埔,2016年10月退休。現專事寫作。
古蒙仁說他與報導文學結緣與輔仁大學延畢有關係。大四時,因為必修學分〈訓詁學〉被當,無法如期畢業,沒想到這多出來的一年時間,讓他提早進入新聞界。「1975年,《中國時報》副總編輯高信疆先生在副刊籌畫了一個報導性的專欄,叫做『現實的邊緣』,他找我寫稿,開啟了我寫作報導文學之路。」
27歲奪時報文學大獎
古蒙仁憑著熟練的文字能力及敏銳的觀察力,上山下海記錄農、礦、漁村及原住民部落等偏遠地區的生活狀況。他寫出礦工生活的艱辛、鐵道員的滄桑史、台北大橋下無路可走的老工人…,這些作品多數登載於《人間副刊》。
1978年,古蒙仁一篇描述新竹尖石鄉秀巒泰雅族民生活的〈黑色的部落─秀巒山村透視〉,榮獲第一屆時報文學獎「報導文學推薦獎」。那一年,他才27歲,從時報董事長余紀忠手上接下大獎,不知羡煞多少藝文界的朋友。次年,古蒙仁以報導雲林縣草嶺潭崩塌的〈失去的水平線〉,再獲第二屆時報「報導文學優等獎」,而他的小說〈雨季中的鳳凰花〉,在評審委員白先勇的極力推薦下,得到「小說推薦獎」。
古蒙仁指出,三○年代大陸就有「報告文學」,但是台灣在1975年以前並沒有「報導文學」這個名詞。他表示,「報導文學不同於新聞報導,新聞報導是報導,報導文學則以文學的手法來寫新聞報導,我在文章裡,運用了倒敘、對白等各種文學上的形式及技巧,把我對社會的觀察及關懷寫出來,希望引起社會更大的關注與迴響。」他又說,「當時文學獎項只頒給散文、詩、小說,是高信疆先生堅持要用文學獎項肯定報導文學,立即提升了報導文學的地位,高先生是台灣報導文學的重要推手。」
感謝高信疆提拔年輕人
古蒙仁難忘得獎情景,「當時第一名獎金有16萬,獎座是朱銘的木雕〈創造者〉。領獎當天晚上,我請藝文界前輩師友吃飯,沒想到散席時忘了帶走獎座,幸好餐廳工作人員追出來叫住我,喊說:先生,你的菩薩忘了拿。」古蒙仁笑著說,「好險,只有第一屆得獎者得到朱銘的木雕獎座,第二年再得獎時,就沒有朱銘雕的獎座了。」
談起高先生,古蒙仁充滿懷念,「高先生不吝提拔年輕人,1970年,我19歲時的第一篇小說〈運動會〉即在中時人間副刊發表。1975年高先生邀請我參加當代中國小說大展,讓我成為參展作家中最年輕的一位。」
現在網路發達,文字呈現方式偏向輕薄短小。古蒙仁認為,「不必憂心此種現象,自然會有機制決定這種文體會消失或保存下來。當然,過去報紙、雜誌、書籍等平面媒體非常發達,好的文學作品不怕沒有地方登,現在不分老少都用臉書等社群軟體溝通,而限於手機大小,臉書通常只能寫個200字,否則就沒人有耐心讀完。不過,我相信好的文學作品還是有人看,作者也該分清楚遊戲規則。例如在臉書發表短文,在紙媒發表較長文章。」
1983年,古蒙仁興起出國留學的念頭,但次年一拿到美國威斯康辛州立大學文學碩士後,他就立即回國。在中時待一年後,於1986年被延聘到《中央日報》海外版,再高升為副總編輯,忙碌的主管生活,使他那段時間只能寫些抒情小品散文和諷刺性雜文。「當時很多人以為我不寫報導文學了,不是不寫,是行政主管要處理的事情太多。」
雖不在新聞的第一線,但古蒙仁從未離開媒體及藝文界。1995年,他在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執行長陳國慈的邀請下,到國藝會擔任獎助處處長。
古蒙仁表示,當時國藝會董事長是陳奇祿,執行長是陳國慈,國藝會由文建會捐贈一筆母金22億元成立基金,用基金孳息作為藝文補助的資金,當時銀行利息有6%,一年預算就有3億多,在擔任獎助處處長期間,古蒙仁獎勵協助許多青年藝文工作者,項目包括出版、演出、文資保存、繪畫、表演、出國參訪。可惜後來銀行利率降到1%上下,孳息相對變少,比較難發揮使命。由於工作需要,他接觸到藝文界的頂尖人物,也了解他們所遭遇的挑戰。
返雲林故鄉推動藝文
2002年,因政黨輪替,古蒙仁在一夕之間被解除副執行長的職務,在家賦閒兩個多月後,接到時任雲林縣縣長張榮味的邀請,返鄉擔任文化局長。「我與張榮味原本並不相識,他是從報紙看到我離開國藝會的消息,主動來找我。」身為雲林子弟,又被張榮味的誠意感動,古蒙仁經深思熟慮後,決心回饋鄉里、施展抱負。
背負著提升雲林藝術文化使命的古蒙仁,靠著他在藝文界的豐沛人脈關係,先後邀請到白先勇、余光中、鄭善禧等知名藝術家到雲林演講。他也邀請過交響樂團至雲林表演,並與台北市文化局長龍應台合作,「政府機關執行預算有一定流程及限制,但張榮味在文化領域上充分授權我執行,完全不干涉。」古蒙仁任職期間,大幅度提升了雲林縣的文化水平,可惜2004年又因政黨輪替離開了雲林文化局。
遷居青埔寫新地方誌
2010年,桃園國際機場公司改制為國營事業,亟需有經驗的新聞公關,古蒙仁前往報考,順利進入機場公司服務,2012年為了節省通勤時間,舉家從台北移居桃園青埔定居,並在工作之餘撰寫鄉鎮文史風情。2014年出版了介紹台中新社休閒產業的《花城新色》,他以故事筆法完整呈現出新社的蛻變過程與經驗,是新時代新類型的地方誌。古蒙仁今年6月出版的新書《青埔悠活》,即描述他在青埔生活的實況。勤於筆耕的他說,「現在無公務在身,更自由自在,此時不寫,更待何時?」
秉持冷眼熱心,以文學手法關懷人間事,並透過它喚起人們對社會關心的報導文學,改變了古蒙仁的命運。40年前,一篇篇的報導文學作品使古蒙仁自青年時期起便在文壇發光發熱,攀上文學及人生的高峰;40年後,他再以兼具報導力道與文學感性的筆,書寫住家附近的自然景色和環境變遷,再為自己文學生涯寫下新的篇章,只是,此回在燦爛之餘,多了一份靜謐。
1930年出生的馮守娥是白色恐怖受難者,曾於1950年入監10年;她的哥哥馮錦煇及丈夫陳明忠也是政治犯,前者被槍斃,後者被捕二次總計坐牢21年。馮守娥曾獨自養家育女,度過生命難關,至今仍堅持理想,堪稱女性典範。
生於宜蘭冬山鄉的馮守娥,五歲時因父親開設醬油工廠而移居羅東,小學就讀羅東女子公學校,後來考上蘭陽女中高中,並於1949年畢業。70年前羅東只有五名女性高中畢業生,馮守娥是其中一人,在當時可稱得上是極少數的高級知識分子。
自幼即思考人生意義
馮守娥的學業成就,一方面是因為她從小就很愛看書,二方面是受到父母親的影響。她的父親原本在冬山公學校教書,母親也是公學校畢業,皆很重視教育,總是鼓勵孩子們學習,「父親主科教日語,數理科也很好,常教我們兄妹算術。」馮守娥說父母親空閒時會與孩子們唱歌,她記得父親曾經教她唱一首歌:「我為什麼生出來,生出來的我究竟要做什麼?只是吃?只是睡?只是動?這跟禽獸不是沒有兩樣嗎?」這首歌觸發馮守娥思索什麼是人?人生活著的目的是什麼?馮守娥小小年紀便立志做個有用之人,她想像長大後,學美國萊特兄弟造飛機;她也想學愛迪生,製做更多電燈,照亮鄉下的大街小巷。
另一位影響馮守娥的人,是大她兩歲的哥哥馮錦煇。馮錦煇在羅東公學校、台北淡水中學畢業後,先後任教冬山國小、羅東國小。馮守娥因為與哥哥年齡接近,二人常一起看書學習,討論問題。她至今仍牢牢記得與哥哥的「巴西之約」,「哥哥很愛讀探險故事書,有一次他跟我說『長大後一起去巴西』,我問去巴西做什麼,他說『種咖啡』,我當下聽了覺得很有趣,就說好啊。」
因生活經驗萌生女權意識
雖然馮守娥心中懷抱著無限多的夢想,但回到現實生活,由於她是家中長女,必須分擔沉重的家務。「我媽媽18歲結婚,48歲過世,30年婚姻生活生了14個小孩,其中5個夭折。」馮守娥自5歲開始幫忙照顧弟妹,直至她被抓的那一刻。「每天放學回家,媽媽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我要煮飯,還是揹弟弟妹妺?」馮守娥總是選擇揹小孩,唯有這樣,她才可以一邊揹弟妹,一邊讀書。
馮守娥還曾協助媽媽準備廟會大拜拜用的祭祀用品,一個人蹲在自來水水槽邊宰殺了13隻雞、13隻鴨,「等我處理完站起來時,兩隻腳一直發抖,站都站不穩。」鄰居日籍老師看馮守娥永遠有做不完的家事,問她,「晚上我們睡覺時,妳還沒睡;早上我們起床,妳已經在煮飯,妳到底幾點睡?」
雖然馮守娥沒有很多時間複習功課,但她在班上排名皆保持在前三名之內。升高中以後,隨著科目增多,內容變深,她想花更多時間讀書,但又不能不做家事,只好犧牲少到不能再少的睡眠時間,「我開始在早上五點多出門,趕六點的第一班火車去學校,然後躲在偌大的音樂教室讀書。」回想過去K書的歲月,馮守娥也不免驚訝當時為何膽子那麼大。
馮守娥聰慧,又具思辯能力、勇於表達。例如1945年8月15日,年僅15歲的她在回家路上,看到很多農民因繳不起米穀,在烈日下被日本人罰跪在滾燙的柏油路上,心中很生氣,正想回家後寫一封信到總督府抗議,未料一回家,就聽到廣播傳來日本投降的消息,全家人都很高興。後來她把這一天的經過情形寫成〈台灣解放的一天〉,敘述日本人欺負台灣人的種種行徑,以及對台灣光復的喜悅。
又如,馮守娥眼見媽媽生養那麼多孩子、又要照顧醬油生意,可見身為女人的辛苦,於是她撰寫〈論台灣婦女〉,認為要求女性三從四德的觀念太封建了,她也分析女性為何總被男性認為缺乏見識,是因為時間都用在操持家事上了,她因此建議女人要多讀書提高自己的知識及能力,多關心社會以提高眼界,社會也應建立男女分擔家事、照顧子女的制度及措施,讓女性獲得真正的平等。
馮守娥表示,「我少女時代即具有女權意識,這主要是生活體驗,看見母親及周遭所認識的女性的辛苦,也受到書本的啓發,知道婦女問題是社會問題的一環,必須與社會改革同時進行,因此,我開始研究社會問題,認識到社會主義的目標是「各盡所能,各取所值」,共產主義的目標是「各盡所能,各取所需」,而「各取所值」是拿有價值的、應得的,「各取所需」是拿我們最需要的。我認為社會主義制度較為恰當,因為婦女在家庭的勞務,可由各種社會措施來代替。」
參加讀書會被關10年
馮守娥談起被捕的原因,是在高二時參加讀書會。她對於台灣面對的新時代充滿期待,對西方新思潮求知若渴。馮守娥說,「我除了把學校的功課念好,也大量閱讀從圖書館找到的哲學和革命歷史書籍及雜誌,如《觀察和展望》、《新青年》,或去書店買魯迅、矛盾、巴金等人的書籍,再加上高一的國語課本是上海開明書店出版的,其中就有魯迅的〈娜拉走後怎樣?〉等令人思考的文章。」
當年的課本及課外書籍促使馮守娥關心國家社會,而同學們在課後也會熱烈討論各種思潮,例如「孫中山在發表三民主義演講中,開宗明義指出民生主義就是社會主義,又名共產主義,即是大同主義。」他們還探討如何追求社會公義、如何成為有尊嚴的中國人、如何使婦女充分發揮能力為社會服務等等。
馮守娥本著良知關心國事,未料在高中畢業一年後被抓。而與她相約有朝一日去巴西種咖啡的哥哥,也在同一天被捕。更不幸的是,馮錦煇在監禁四個半月後被判死刑,隨後被帶到馬場町槍決,得年僅22歲。馮守娥回憶,「我覺得整個過程好像被綁架一樣,而且自被捕到移送至軍法處判決以前,我們被禁止寫信給家人,所以家人到處找,也到處打聽,連哥哥被槍斃的消息,也是熟人在台北火車站告示欄看到名字,才趕快打長途電話通知我父親來收屍。」
20歲的馮守娥被抓進監牢,看到不少女性遭受酷刑,她雖然沒被刑求,卻被疲勞轟炸地審問,但最哀傷的是,她坐牢期間接到媽媽過世的消息,提出回家奔喪請求,卻不被批准。坐了十年牢的馮守娥出獄時已經30歲,她很快地投入社會,找工作養活自己,她先開了毛線店,因警察找上門,怕影響房東只好放棄,轉當代課老師也遇到相似的情形,以致丟了教職,來台北後看報紙應徵考上日文翻譯,因為能力受肯定,加上同事相處後了解其為人,才慢慢被接受。
馮守娥出獄五年後,與同是政治犯的陳明忠結婚,沒想到陳明忠於1976年再度入獄。為營救陳明忠,馮守娥被軟禁七天,被騙走身分證、戶口謄本,以致無法證明夫妻關係,無法請律師辯護,幸好當時在美國的妹妹、妹夫及其他留學生立即籌款,在《紐約時報》刊登營救陳明忠的廣告,才被改判15年。坐牢11年後,陳明忠因健康不佳、在馮守娥送出第30封陳情書後,終於在1987年獲得保外就醫。這11年間,馮守娥獨自擔起教養兩名女兒的責任,除翻譯日文文章、日劇錄影帶外,也在補習班擔任日文教師,且一教就是30年,直到2002年、72歲才退休。
始終不忘初衷及理想
馮守娥一家人共坐牢三次、耗掉31年青春,以及哥哥22歲就失去生命,但是馮守娥無懼磨難,這些年來持續為平反白色恐怖事件而努力,並積極參與亞洲反日本殖民運動,以及島內的促進兩岸和平統一運動。
2001年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宣布將年年參拜靖國神社,馮守娥為防止日本軍國主義復燃,她和陳明忠以曾是被殖民的受害者身分,與高金素梅等一群台灣愛好和平人士,於2003年2月向大阪地方法院提出「靖國參拜違憲訴訟」。他們夫婦義務擔任訴訟團隊的翻譯,3年內自費赴大阪9次。終於在2005年9月,日本大阪高等法院判決小泉參拜靖國神社的行為是違憲的,這是日本高等法院首次做出這樣的判決,意義重大。
1987年,馮守娥與陳明忠等受難者成立了「台灣地區政治受難人互助會」,但她一直到2013年才出任該會的副總會長,成為該團體第一位女性負責人。
她認為國共內戰、兩岸對立是造成白色恐怖的根源。她說,「據我所知,對於台灣能脫離50年日本殖民統治下各種不平等的待遇,絕大多數人都非常高興,所以在光復後,有許多愛鄉愛國的人希望能在祖國的懷抱裡,發揮自己的力量,把台灣建設成中國的模範省,雖然中間發生了228事件,然而他們並未失望,仍然抱持著改造社會、建鄉建國的理想,卻不幸地在白色恐怖時期被犧牲了。」
馮守娥同意「傷害可以被原諒」,但「過去的錯誤與教訓絕不該被忘記」。她還強調,「兩岸不只要現階段和平,還必須永遠和平,兩岸不僅現在不要打仗,還必須永遠沒有戰爭」,她相信,「唯有兩岸簽署和平協議, 終止敵對狀態,才能讓兩岸走向真正的和解。」
香港必須「國族化」才能為「民主化」提供穩定的政治平台,而循序漸進的「民主化」可以強化港人對「一國」的政治認同基礎,如此,港陸「兩制」並存而不矛盾,「香港問題」自然解決。
再過一個月,香港回歸中國就20周年了,「回歸日」這一天絕對值得紀念與慶祝。回想20年前7月1日那天晚上,看到電視轉播香港回歸大典上港英旗幟徐徐降下,中國旗幟冉冉升起之際,多少海內外中國人(包括筆者)熱淚盈眶,歡呼香港重回祖國,結束150多年來的英國殖民統治。
20年過去了,在「一國兩制」的實踐下,香港本來應該在政治發展上既朝向「一國」(國族化),又走向「兩制」、「民主化」的理想政治道路中去,但令人感到遺憾的是,今天的香港居然在「一國」與「兩制」之間出現強烈的衝撞,致使香港社會撕裂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這種「社會撕裂」近來已經發展成為「反中」,甚至「脫中」現象,對研究發展社會學的人來說,稱此為「香港問題」。
「香港問題」成因很多
筆者對「香港問題」的興趣導源於多年前主持過一個「國家統一問題專案研究」,為了這個研究,曾經兩次帶領研究小組前往香港中文大學作蹲點研究,當時正值中英談判「香港問題」告一段落,香港「回歸」已成定局,香港許多媒體稱1997是「香港大限」,在社會悲觀、人心惶惶下,香港出現有史以來最大移民潮。關於這個現象,當時中文大學翁松燃教授告訴我,香港出現「認同危機」,這與我研究「國家統一」問題密切相關,讓我開始關注「香港問題」。
為什麼會出現「香港問題」?因素很多,但主要因素是香港社會的「政治認同」(包括國族認同與香港市民的身分認同)出了問題。「政治認同」在社會心理學上屬於「深層結構」,一旦「政治認同」出了問題,意味「深層結構」出現矛盾。「政治認同」對香港市民而言,從來都是個矛盾與糾結的問題,它固然成為香港回歸後特區政府政治治理上的一個障礙,也成為2003年以來香港在「國家安全」上引起北京高度關注的問題,同時也是今日香港政治困局,與京港間「政治信任」產生裂痕的主因。本文試圖為「香港問題」的深層矛盾作一解構,期待香港回歸20周年之際,在「一國兩制」的實踐上能真正達到「一國」與「兩制」的辯證統一。
港人「身分認同」演變史
香港人的「政治認同」首先徘徊、糾結在「國族認同」與「身分認同」之間。每當遇到國家重大事件,如釣魚台事件、北京申辦奧運壯舉,港人認為自己就是「中國人」或是「中國的香港人」,承認香港是中國的一部分;但當涉及敏感的政治事件,如六四天安門事件;或是比較香港的自由、民主、資本主義與大陸的集權、專政、社會主義的時候,他們又認為香港與中國大陸有別,他們稱自己是「香港人」或是「香港的中國人」。
港人「政治認同」的徘徊與糾結有它特殊的歷史偶然因。19世紀中葉香港成為英國殖民地以後,港人的「政治認同」問題就出現了。鴉片戰爭前香港是廣東的一部分,在政治、經濟、文化、族群上不可分,香港人就是廣東人,也是中國人。港英政府統治這塊殖民地後,香港人一方面成為港英政府的「順民」,另一方面因為英國嚴格區分殖民菁英與在地華人,致使香港人在身分認同上還視自己為中國人。其實,作港英殖民下的「順民」與作傳統主義下的香港「中國人」,這是港人「身分認同」的二元主義。
雖然早期港人的「身分認同」是二元主義,由於港英政府不把港人當成英國人,港人實際上也無緣把「英國」當成效忠的對象,因此,20世紀初葉港人在「國族認同」上,大部分還是認為自己是「中國人」,1925年「省港大罷工事件」就有13萬多工人離開香港返回廣東就是明例。
香港的「身分認同」發生變化始於1949年,肇因於國共內戰,國民黨政府戰敗退守台灣,大批「內地人」以難民身分逃到香港暫居下來,香港成為「中國人」的避難地。此時正值冷戰初期,香港在英國殖民統治下與共產中國區隔開來。1956年右派暴亂,1967年左派也暴亂,一般市民因對政治恐懼進而產生政治冷漠,對政治認同保持中立,但英國殖民政府為了爭取港人認同殖民統治,大力推廣教育、福利改革,年年舉辦「香港節」,藉此加強港人的本土意識,於是香港社會開始建構「香港人」的身分認同,但是,雖然港人的本土意識加強,此時中國人/香港人的身分認同並不排斥。
共產主義席捲中國大陸後,中共發動一連串的政治社會運動,尤其「三面紅旗」與文化大革命時期,香港正在發展經濟,港人用自己的努力與智慧打造香港成為亞洲「四小龍」之一,這使得港人認知到香港是「自由港埠」,中國大陸是「鐵幕」(即封閉社會),既然香港不是中國大陸,「香港人」也就不是「中國人」。嚴格而言,「香港人」身分認同在1970年代以前存在於菁英階層,1970年代以後,在香港出生的「嬰兒潮」一代已成長為社會人口中堅,據香港大學的調查研究,這批「嬰兒潮」港人認為「大陸」是「香港」的「他者」(the others)。1980年代曾出現「香港前途」討論,接著1989年天安門事件爆發,港人每年舉行燭光遊行紀念「六四」,說明香港的「身分認同」,已由自己是「中國人」開始疏離,轉而接受自己是「香港人」。
歷史造成集體社會心理
除了「歷史的偶然」影響港人的「國族認同」與「身分認同」外,「集體社會心理」也是港人「政治認同」建構的重要因素。香港社會的集體心理,傳統上樂見「內地」(中國大陸)黑暗及落後,這樣才能顯示香港的光明與先進,這是港人安慰自己歷史創傷的一種心理意識。這種「社會集體心理」經過政治建構,便出現香港對中國母體的厭惡、恐懼、離棄。
此外,港人大多是經過多次政治動盪、戰爭、政治運動迫害等歷史災難,由大陸內地先後逃離過來的難民,因此心理上對政治特別敏感,也感到特別不安全。其實,港人的社會生活極度「政治化」,連「京港高鐵」的興建與通車、「雙非兒童」問題、乃至2015年〈8.31決定〉、甚至李克強在人大會上提出支持「粵港澳大灣區」,香港人都認為是大陸對香港的「壓逼」、「政治陰謀」、「中港融合陰謀」。
更甚的是,連講「普通話」(國語)、繁簡字體通用,也被認為是北京對香港「母語」(粵語)的文化打壓。香港朋友曾告訴我,「內地人」來港觀光旅遊,如不能用「粵語」交流,就是對「一國兩制」下香港「高度自治」的踐踏。至於「港獨」出現後,去年(2016)人大常委會以《香港基本法》第23條規定,宣布兩位年輕激進議員當選無效,這種北京對香港政策較為強硬的作法,港人認為「一國」壓倒了「兩制」。港人心理敏感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政治認同」不產生「異化」是不可能的。
再從社會經濟面來看,除了水電、民生物資嚴重依賴「內地」外,1990年代香港的GDP占全中國的生產總值還有25%,2010年卻只占2%,可以想見港人在經濟心理上的失落感。今日,中國已然崛起,在面對強大的中國母體時,港人內心的恐懼與無力感對他們的觀念、認知、看法、行為、乃至價值判斷的影響與制約,乃毋庸置疑之事。
在政治社會生活上,港人獨特的集體社會心理同這個城市從19世紀被破割讓給英國成為殖民地,經過20世紀到1997年重新回歸到祖國懷抱的獨特歷史過程密不可分。一句話,香港人的共同歷史記憶構成香港社會集體的認知基礎;香港回歸以來,在政治場域所引發出來的各種政治爭論,以及民粹式的政治分離主義,無不與香港社會複雜的集體心理圖像,存在著邏輯上的關聯。
「民主化」不能缺「國族化」
香港社會的「政治認同」徘徊與糾結在「國族化」(「一國」)與「民主化」(「兩制」)之間,而且視兩者為矛盾的對立。其實「一國」與「兩制」,或「國族化」與「民主化」是個對立統一體。香港既然回歸到中國的懷抱,當然是中國的一部分,它叫「香港特區」,不是「香港共和國」;又由於特殊的歷史情況和政治社會的背景,北京允許香港回歸後可以實行與中國大陸社會主義不同的資本主義制度,可見這是「一國」之下/中的「兩制」。同理,香港的「民主化」必須是「國族化下的民主化」,因為香港並不是一個「獨立的政治實體」,可惜香港的「民主化」並未建基於充分的「國族化」之上。缺乏「國族化」的「民主化」,社會群體必然分裂,台灣就是一例。
對香港而言,沒有「國族化」的「民主化」,不但造成社會撕裂,而且出現香港無法正確處理與北京中央的政治關係,更甚者是,還導致香港地方與大陸中央漸行漸遠,最終在民粹主義的鼓動下,出現「港獨」,走向政治分離主義。
我在澳門大學客座一年,暇時常去香港與學界朋友相聚,對香港作為國際自由貿易港、亞洲金融中心,港人的努力與奮鬥,留有良好印象,打心裡不願見到香港社會內部「國族化」與「民主化」產生如此不堪的政治碰撞。
對於香港「國族化」與「民主化」碰撞的問題,建議港人重新理解「一國兩制」的真正意涵,以受過英國洛克政治哲學自由民主理念的知識素養,好好遵行《香港基本法》。只有「國族化」才能為「民主化」提供穩定的政治平台,而循序漸進的「民主化」可以強化「國族化」下對於「一國」的政治認同基礎,如此,港陸「兩制」並存而不矛盾,「香港問題」自然解決。
(作者係中山大學、佛光大學名譽教授)
日相安倍4月底又前往莫斯科會晤俄總統普丁,雙方除討論「北方四島」爭議外,安倍也希望普丁能發揮影響力,制止北韓的挑釁行為。安倍的縱橫捭闔會對美俄日關係產生何等影響,值得觀察。
俄日對四島主權仍有爭議
4月28日安倍飛抵莫斯科與普丁就「北方四島」(下稱四島)共同經濟活動,以及前島民自由往來的問題進行討論。這是去(2016)年12月普丁訪日以來,兩國領袖再度會談,也是兩人第17次會晤,日本希望經由「北方四島」的共同經濟活動,解決兩國領土爭議,進而為締結俄日和平條約帶來契機。俄科學院遠東研究所專家帕夫利雅科(ВикторПавляко)認為,俄日和約若干項目雖已取得共識,但雙方仍有矛盾存在,所以日方積極推動共同經濟活動和前往四島旅遊觀光,以加強相互諒解。
去年12月,俄日同意在四島進行共同經濟活動,今年3月兩國展開副外長級談判,並同意今夏派遣聯合官民調查團前往四島實地考查。日本希望在海運交通之外,另開闢空中航線,方便年邁的原島民前往掃墓祭祖,也希望原島民能以免簽證,即特別的制度方式,在不影響法律地位的情況下前往四島,但俄方堅持應依照俄國的法制程序辦理。
帕夫利雅科表示,目前最有可能的是開闢由日本前往四島的空中航班,讓日本民眾能快速前往掃墓祭祖,不過,根據調查,過去幾年來的2萬名日本旅客中,僅有500人是真正的原島民,其他則多半是日本的民族主義份子。況且,日本媒體經常報導,如果有更多日本人前往四島觀光旅遊,那麼將可根據日本利益來解決兩國爭議的領土問題。其實,從1998年俄羅斯開放日人以海路前往掃墓以來,俄羅斯已在四島地區修建了9座工廠,預計將共修建20座,當地其實已無空間進行其他經濟活動,只能發展中、小型企業。難怪帕夫利雅科認為,兩國在四島進行所謂共同經濟活動,「目前實在看不出有任何前景」。
另外,安倍希望俄羅斯能敦促北韓遵守聯合國安理會的決議,克制其挑釁行為。莫斯科雖不支持北韓核武及導彈試射,但對於美、日、韓聯手對北韓採取強硬措施,以及美軍轟炸敘利亞感到憂慮。4月20日在聯合國安理會對北韓的制裁中,北京支持華府,莫斯科卻投票否決。然而,北韓「萬景峰號」貨輪原訂於5月8日由北韓東北的羅先經濟特區,開往海參崴的定期航班已被推遲,俄方以入港許可不及核發為由,通航日期另行調整。俄高等經濟學院學者卡申(ВасилийКашин)認為,這可能是向北韓發出警訊,莫斯科已開始緊縮與平壤的經濟往來。
美日關係日趨強化
東京對川普在競選期間要求日本、南韓提高保護費,並指責日本對美國貿易不公和操縱匯率,感到震驚和憤怒,但安倍對美國最失望的是美國退出TPP,因此在前往秘魯出席APEC峰會途經美國先行拜會川普,成為川普上任前第一位會晤的盟國領袖。
安倍認為第二次正式拜會川普總統十分成功,他在佛州渡假別墅不僅受到親切接待,而且川普保證維持「美日同盟」,承認美日安保條約涵蓋釣魚台,至於北韓的核武威脅,美國完全支持日本。在安倍訪美期間,川普從未提及日本必須增加軍費、貿易不公或操縱匯率等問題,凸顯美日兩國同盟關係在川普上台後反而更形加強。
安倍美國之行的成功,係因行前充分準備。安倍不僅一再沙盤推演如何與性格衝動的領袖會談,此外,更勤練高爾夫球,最重要的是,安倍向美國提供價值1,500億美元,70萬人就業機會的超級大禮,此行也使安倍在國內的支持率達到60%,與2012年當選首相時相同。
不過,日本輿論強烈批評安倍此行對川普太過卑躬屈膝,而且只顧與川普發展私人關係,卻忽略美國自由主義者的價值觀,以及他們對川普的批評和指責。此外,包括日本共產黨和自由主義者在內的日本反對派人士,強烈指責安倍對美國大規模投資項目,是拿日本資金與川普發展私人關係。安倍則強調,雖然全球都在批評川普,但日本沒有太多選擇,因為與日本的國家安全有關,他甚至表示願充當他國領袖與川普的溝通橋樑。
俄日關係中有不少制約
帕夫利雅科教授表示,目前俄日和平條約雖在若干項目上已取得共識,但雙方仍有分歧存在,所以安倍一時很難使普丁對四島的強硬立場軟化,目前日方只得發展四島的經濟活動及旅遊觀光。此外,安倍希望在能源方面建立起合作關係,其中包括石油、天然氣的開發,以及修建一條由庫頁島通往日本的海底天然氣管道,將庫頁島Ⅱ號開採區生產的天然氣直接輸往日本,但由於最近日本正與中國競標馬來西亞液化天然氣(LNG)工廠的修建工程,因此不知日方是否還能接受更多的俄國天然氣。此外,專家分析指出,儘管普丁表示俄羅斯有意向日本出售多餘的能源,但並不代表日本願意購買,因為日本對俄羅斯能源進口有其固定的「紅線」,東京不會越過此「紅線」的。
此外,由於日本的國家安全極度依靠美國,所以日俄關係發展必須考慮美國因素。日本觀察家認為,川普就職之初應該是日俄進行對話最有利的時機,因為當時川普支持日俄發展關係,所以在今年2月秘魯舉行的APEC峰會上,安倍就向普丁表示希望恢復俄日國防、外交2+2對話,之前由於俄羅斯合併克里米亞而使此項會談中止。然而,最近美國內不斷指責俄羅斯干涉總統大選,並對川普與俄羅斯關係展開調查,因而此時東京也不便與莫斯科接近。此外,俄日專家都擔心美司法單位對川普的調查如有突破性進展,很可能會影響俄日關係改善的進程。
未料這些擔心提前到來,因為4月6日川普下令美軍空襲敘利亞,安倍公開支持美國,造成俄日關係緊張,也可能使莫斯科在俄日領土爭議問題上更難讓步。當然,東京也擔心俄日過於接近,華府可能會出面干涉,其實美國在歐巴馬時代就曾有干涉俄日交往的前例。此外,受到美國在敘利亞的軍事行動影響,俄總理梅德維傑夫最近下令將庫頁島涅維爾斯克(Невельск)軍港的防務範圍擴及四島,顯示其在領土爭議問題上更趨強硬。
領土爭議仍是難解之結
二戰結束73年以來,日俄和平條約始終未見簽署,主要是因為兩國關於四島的主權問題未能獲得解決。由於日本主張根據1855年《日俄通商友好條約》四島不在千島群島範圍內,應屬日本,但俄羅斯卻堅持由於戰爭結果情勢變遷,四島已歸俄國所有,並稱其為「南千島群島」。現在安倍政府企圖以加強對俄投資等經濟手段來促使俄態度軟化,不過,從俄羅斯堅持四島為俄國領土,原島民必須依俄國內法規入境來看,莫斯科對四島的立場並未改變,領土爭議問題恐怕仍是雙方難解之結。
安倍上台以來,一直希望俄日關係正常化,特別是東海緊張情勢升高後,與莫斯科關係正常化便成為東京外交當務之急。但由於日本國家安全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美國,所以日俄關係發展必須考慮華府因素,當美國、歐盟譴責俄羅斯合併克里米亞時,東京自然不落人後,而在川普下令對敘利亞進行空襲時,安倍更是支持華府的重要盟邦之一。川普就任之初,在「聯俄制中」理論下,安倍與普丁的往來自然受到華府支持,而今「通俄門」受到調查,FBI局長柯米(James Comey)又突然去職,在川普政府與莫斯科關係受到強烈質疑之際,俄日關係的改善恐怕也會受到影響。
(作者係前駐俄羅斯資深外交官)
美國總統川普退出TPP、主張雙邊貿易談判,日本受害最深又莫可奈何;中國倡議「一帶一路」,建構合作、共榮的自由貿易,日本卻又欲迎還拒,自陷進退維谷的窘境。
5月14、15日北京召開「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有130個國家派代表與會,其中最令人意外的是,過去對大陸推動「一帶一路」不僅冷嘲熱諷,甚至聯美掣肘的日本,派出政壇上與大陸領導階層有廣泛人脈的自民黨幹事長二階俊博率團出席,並遞交安倍晉三首相的親筆函,隨行的有安倍政務秘書官今井尚哉、經濟團體聯合會會長榊原定征及外務省、經濟產業省高階官員,頗具份量。為何安倍政府對「一帶一路」的態度會有這麼大的改變?如果了解日本近日所承受來自美方的莫大壓力,或許就可嗅出答案。
當前,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中國大陸帶領各國反對保護主義,而世界第一大經濟體的美國,川普政府卻高揭「美國第一」、陸續推翻或要求重談原有的自由貿易協議(如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中美角色切換,一拉一推,終於使得二戰後向來「親美反中」的日本,出現搖擺的「迷航」現象。
美部長發言日本心寒
自從川普上任,立即退出「跨太平洋夥伴協定」(TPP)以來,標榜「貿易立國」、以出口為導向的日本,越來越感受到自由貿易面臨危機,必須另找夥伴,抵擋以美國為震源的貿易保護主義抬頭。3月在德國所舉行G20財政部長、中央銀行總裁會議的共同聲明中,過去一向都有的「對抗保護主義」字眼,應川普政府的要求被刪掉了,最後連「自由貿易」都沒提到。
日本希望美國回到「互惠商貿關係」的構想一再受挫。5月初,川普政府負責經濟方面的閣員,接連有保護主義的發言。財政部長努勤在洛杉磯的國際會議上表示,持續研究是否採行「國境稅」,擬加重進口企業的稅務負擔,而減輕出口企業的稅務;他更說「美國不課關稅,而對手國課徵美國產品高關稅,就不能說是自由貿易」。對美國而言,認定是否為「公平」貿易,是看對手國就美國產品課稅的稅率是否跟美國採相同水平。
儘管之前的4月下旬,川普政府公布的稅制改革案裡,並未納入「國境稅」,卻也流露,美國隨時有可能用這招對付他國。在同一場會議,商務部長羅斯演講時則表示,將從TPP的多國談判轉移為雙邊貿易談判。任人皆知,川普偏愛雙邊談判,正是因這較容易向對手國施壓。美方主要經濟閣員的這類發言,令日本很不安。
美自由貿易有假面具
早從1960年代之後,美國就頂著「公平貿易」的桂冠,逼迫對美國出口大幅成長的日本,在汽車、半導體、牛肉、微波爐等領域開放市場。美國擁有龐大的市場,對許多國家是重要的出口對象,便以此強硬的立場,推動有利的談判。美國前聯準會主席葛林斯班曾嚴厲批評,柯林頓政府是「帶著公平貿易假面具的保護主義」。
美國對外界批評其傾向保護主義,都四兩撥千斤地反駁「美國是世界最大、最開放的市場」。日本明白,美國雖主張「公平的自由貿易」,但其意思是「符合美國利益的貿易」,實質上就是保護主義。面對美國的霸氣,日本財務相麻生太郎暗示,在(多邊的)TPP裡可以對美國讓步的,在雙邊之間不見得能讓,牽制美國的意圖。
隔了幾天,5月4日羅斯再放砲,點名日本與墨西哥說「美國對膨脹的貿易赤字已無法忍耐」。3月的商品貿易對日赤字72.4億美元,較去年同期增加8%;對墨西哥為70.3億美元,增加30%;以國家來說,貿易赤字最大的是對中國大陸,245.8億美元,增加18%。羅斯強調,「川普政府要從失衡的貿易關係中保護勞工與企業,因此揭櫫要回歸平衡」,再次表示得縮小貿易赤字。
對日本,美國為增加出口,遂逼迫日本開放農產品市場;為減少汽車進口,也要求日系汽車必須擴大在美國境內的生產。但另一方面,對中國大陸,評斷過去一年貿易赤字「已改善」,沒有加以批評。日本認為,美方是因北韓情勢而對中國大陸放水,非常不是滋味。
然而,日本頭痛的問題還沒停。5月11日美國新科貿易代表署(USTR)代表萊特海澤(Robert Lighthizer)就任,他是出名的對日強硬派,雷根政府時代即為USTR副代表,負責美日鋼鐵協議談判,強力要求日本自主限制。萊特海澤的上任讓日本更加警戒,研判川普的保護主義主張會益發尖銳,擔憂惡夢重演。美國的貿易政策是由商務部長羅斯確立戰略,萊特海澤負責實際談判。如今美國的談判體制已成形,其要求勢必會逐步趨於嚴厲,也一定會打擊到日本的出口產業。
日本對台灣企業臉色不同
沒有美國的TPP,剩下的成員國意見分歧,秘魯、智利等中南美洲國家希望中、韓等新興國家加入,越南、馬來西亞則質疑其成效而意興闌珊,倒是日本5月20日在河內舉行的TPP首席談判代表會議跳出來,力主維持關稅、投資、服務高品質的通商規則,重新談判,促成只剩11國的TPP,繼續等待美國回心轉意。乍看日本因應川普政府的布局及其對TPP的企圖,似乎在主導守護自由貿易體制,可是它日前在東芝收購案上又露出另一種臉孔。
日本東芝因投資美國西屋公司的核電事業,引發鉅額虧損,瀕臨倒閉,近日要賣掉最賺錢的半導體記憶體部門救急,台灣郭台銘領軍的鴻海精密工業,跟旗下的夏普及美國蘋果、日本軟銀結盟,出了最高的標價,在與博通(Broadcom)、美國投資基金Silver Lake、威騰電子(WD)及南韓SK Hynix的競爭中原本最有希望,然而,日本政府竟以「擔心技術外流台灣、中國」、涉及「國家安全」為由,運作日本官民基金INCJ與美國私募基金KKR聯手,並與日本政策投資銀行(DBJ)合作,使得鴻海取得的困難度大增。
去年鴻海收購在破產邊緣的夏普時,日本相關單位也有類似的阻力,然而,鴻海注資不到一年,夏普即轉虧為盈,股價上漲逾4倍,績效甚佳。但這次東芝標案顯示,日本標榜的自由貿易也是「雙重標準」,面對台灣企業時,日本所謂的高品質投資規則就會打折扣。從這也可知,蔡英文政府「新南向」要仰仗與日方策略聯盟,不可能得到日本真心的幫忙。
日本在中美之間進退維谷
何況,現在日本已深切感受到,亞洲中、小型國家對中國的期待正在上升,對美國則幾乎不抱期待,因此會派出大規模代表團參加「一帶一路」論壇,就算是去看究竟或蒐集資訊,都顯示其原先的立場鬆動了,但說日本已轉向,則恐怕還言之過早。
5月15日,二階俊博在會場表示,日本政府應盡快決定加入亞投行(AIIB)。他指出,趁還未大幅落後,有必要做好加入亞投行的準備。同一天,安倍也說,如能確立公平管理等,消除疑慮後,會積極考慮,略有改口的味道。可是,翌日麻生再度聲明,日本不參加亞投行的立場沒變。而且,日本主流媒體也並未鼓勵中日改善關係,反而刻意負面說中國是在利用「一帶一路」挑戰以美國為主的既有國際秩序,並懷疑大陸想藉此出口生產過剩的廉價鋼鐵材料等等。
由此可知,日本經濟被川普的保護主義作風、拋棄TPP,打壞了節奏,是最大的受害者,但由於長年追隨美國,安全也靠美國保護,遂不敢苛責川普,只能忍氣承受;而日本對中國大陸的新角色也欲迎還拒,造成近期日本經濟走向迷茫,在親美、親中之間進退維谷。
(作者係本刊主筆)
5月9日,文在寅順利當選韓國第19屆總統。這位對兩韓統一向來有抱負的「救國英雄」受到高度期待,可是,橫梗在他面前的國內外問題龐雜,必須先通過考驗,統一政策才可能施展開來。
5月14、21日,北韓又發射了兩枚中程的戰略導彈,對剛上任的南韓新總統文在寅來說,是有點難堪。不過,文在寅是「脫北者」之子,對兩韓統一早有主張,在《大韓民國在質問》一書中,曾提出「兩階段統一」的具體過程。
文在寅的「兩階段統一」
第一、先達成經濟統一。如果韓國鐵路經過朝鮮通往西伯利亞,再由西伯利亞經過中國直往歐洲,瓦斯管自西伯利亞連接朝鮮一直到韓國。甚至,可將蒙古的太陽熱或風力發電,透過朝鮮轉運至韓國,這會產生廣大的經濟效益。因此,如經濟可統一,將產生8,000萬人口的內需市場,韓國不僅會成為經濟大國,甚至可能超越日本。
第二、政治、軍事上的統一。朝鮮曾答應韓國將開放海州軍港,建設成一個經濟合作園區,並開放東海岸的安邊軍港作為一個造船廠。兩韓也可簽訂類似FTA的經濟合作協議。
文在寅統一政策源自歷任總統朴正熙、金大中及盧武鉉。
朴正熙時代,1972年7月4日南北韓各自發表《7.4共同聲明》,擬定兩韓統一原則。依據該聲明,1991年12月13日南北韓在首爾簽訂了《南北基本協議書》,統一方案更加明確。
金大中曾推「陽光政策」
為實現承諾,金大中更於2000年6月15日親往北韓,與金正日簽《6.15共同宣言》,內容包括:(1)就國家統一,全民族相互合力自主解決;(2)南方的聯合提案與北方的低階聯邦提案具有共同性,雙方皆邁向統一;(3)交換離散家屬與親戚訪問團;(4)經濟合作,均衡發展民族經濟,透過社會、文化、體育、保健、環境等領域的交流,鞏固雙方信賴;(5)為早日實現以上協議,盡快舉行對話。
之後,盧武鉉繼承金大中的「陽光政策」,於2007年10月4日也至平壤與金正日握手,簽訂《10.4南北共同宣言》。主要內容為:堅守《6.15共同宣言》;超越思想與制度差異,相互尊重、信賴;終止軍事敵對,構築恆久的和平;促進人道主義合作事業;在國際舞台合作服務海外僑胞。可知,南北韓領導人均具民族氣節,有統一的意願,且逐步建立了架構。
然而,文在寅統一的理念再好,歷任總統奠下的基礎再強,現階段文在寅必須先解決諸多現實的難題。朴槿惠政府末期所曝露出的政商勾結弊端,讓民眾憤怒,文在寅能否從數十年政經結構的沉痾中,廓清政商間千絲萬縷的關係,著實是很大的挑戰。
薩德問題夾在中美之間
朴槿惠倒向美國,同意提供用地給美軍部署薩德,引發中國大陸的不滿,制裁提供用地的樂天集團,中韓經貿關係受到嚴重傷害。雖然,文在寅甫就職立刻派代表團參加在北京舉行的「一帶一路」國際論壇;5月19日更派出總統特使李海瓚赴北京,獲習近平接見,大陸也鬆綁了一些對韓國的「禁韓令」,可是薩德問題尚未解決。文在寅所屬政黨在國會成立了「薩德委員會」,審議部署薩德是否合法,但文在寅未來將如何處理尚不可知。畢竟美軍薩德系統已完成部署,造成事實,文在寅要跟美國怎麼談?這同樣是棘手的問題,韓國處在中美之間的夾縫。
統一前須先安內安外
至於韓日關係,由於朴槿惠未執行2015年兩國所簽解決慰安婦問題的協定,移除民間團體在日本駐韓大使館前所樹立象徵慰安婦的「少女像」,日本甚為憤懣,偏偏去年底,南韓民間在日本駐釜山總領事館前又立了一尊「少女像」,日方曾召回駐韓大使以示抗議,直到4月上旬,因韓國正值大選,情況特殊才返回任所。但文在寅在競選期間就表示,南韓人在情感上無法接受慰安婦協議,主張韓日慰安婦協議「無效並要重新談判」,而日本在這方面也不肯讓步,所以,慰安婦加上另一韓日爭議的「獨島」(日稱竹島)問題,韓日關係欠缺樂觀的條件。
再者,金正恩並未因文在寅當選而收手,繼續射導彈、研發核武,向國際社會挑釁,這不僅會使東北亞情勢更複雜,也會刺激南韓的保守勢力,因此,文的蜜月期鐵定很短。另外,文在寅所屬的共同民主黨在國會並未過半,朝小野大,若要施政順利,應該尋求與其他同屬自由派的政黨合作。他已將辦公地點從青瓦台改在光化門,彰顯親民作風。不過,這位「救國英雄」絕對不好當,得先將國內外的諸多問題剷平,否則縱有統一的宏圖抱負,大概也很難施展。
(作者係韓國信昌大學榮譽教授)
高喊「在中華民國憲政秩序下維持現狀」的承諾當選上台,卻時時刻刻不放棄搞小動作,一年不到,突然說世界改變了,端出「新情勢、新問卷、新模式」。顯然,當初的「維持現狀」就是個騙局。
蔡政府上台一年,風波不斷,頗有野火燎原之勢,其中最有戲劇效果、具爆炸性、影響最為深遠的,非兩岸關係莫屬。
暴虎馮河,結果更糟
2015年競選時,蔡英文信誓旦旦,要「在中華民國憲政秩序下維持現狀」,上台後拒絕承接「九二共識」,中華民國變成「這個國家」,對兩岸關係中的往來採取冷漠、少搭理、若有事則低調處理與快速落幕的基本態度。2016年9月底,民進黨黨慶發表給黨員的一封信,莫名其妙地對大陸態度強硬,激起強烈反彈,隨即在10月上旬至少三度表示願意與大陸坐下來談。不過,她言不由衷,同年12月2日,利用川普玩弄「一中」話題的氛圍,運作蔡川通話,得意歡欣達到高潮;今年1月甚至寫信給教宗大談兩岸關係,似乎想利用教宗的聲望玩弄兩岸關係,但未得逞。2月6日在台商的餐會上,宣布下半年將出台新的兩岸政策,但22日在宴請使節的場合上又再度重申「我們維持現狀的承諾不變、善意不變,也不會屈服於壓力」。
蔡英文自上台至屆滿周年,在兩岸關係的外在表態已經多次變化。有可能反映內心其實根本沒有通盤的戰略思維,只有煽動民意的游擊表演,當然,也可能是故作姿態欺敵,掩飾心中想法。
人算不如天算,蔡川通話反而讓「習川會」時程提前,習近平與川普在會上對「一中」議題快速達成共識,並在北韓問題上找到初步合作以建立互信的槓桿支點,同時宣布進行四大領域的「百日計畫」,習川二人關係超乎預期地快速大幅改善。會後,不論川普心中實際想法為何,左一句右一句地稱讚習近平,有意公開兩人私下的關鍵對話,以顯示關係之好超過外界想像,並在處理北韓問題上願意暫時先配合大陸的意見,不到40天,中美經貿談判已有突破,並有將「百日計畫」延長為一年的呼聲。顯然,蔡川通話得意於一時,卻迅速翻轉。雖此,蔡依然不改其志,李明哲事件反映出她又回到「冷漠、少搭理、低調處理與快速落幕」的基本態度與原則,不過,看來這回很難如願了。
昧於時勢,滿口空話
蔡英文於4月底與5月初一周之內,相繼接受了路透社與《聯合報》的專訪,大篇幅談到兩岸關係。
被路透社問到是否支持台灣獨立?蔡不做正面答覆,說了一堆打高空的話,但話中有話:「國際社會也是一樣,…在一些不同的地方,都在發生變化,…希望中國能夠成為一個和平穩定的主要支撐點,要有自己的責任感。」
這話已透露出「維持現狀」的現狀早已改變,等於宣告任何維持現狀都是破產的空言,兩岸關係也必須根本改變,但沒說出現狀變成了什麼樣,兩岸關係該怎麼變;同時有教訓大陸的味道,就是委婉地表示大陸沒有責任感嘛!在此次的訪問中,她使用「中國」19次,使用「中國大陸」8次,可見其真正意識於一斑。
在此訪問中,蔡無視「習川會」後的世界大勢與中美關係的新情勢,又表達了希望日後能再有機會與川普通話的願望,路透社白宮記者以此詢問川普的意願,川普率爾蔑視地拒絕,理由就是不想為習近平添麻煩。真是自取其辱,堪為娛人笑談。
在數日之後接受《聯合報》的訪問中,她既一再強調且主張「維持現狀」,又斷言「新情勢」的出現,自我矛盾,也聲言「在這種變動中的情勢,台灣與中國大陸要共同來維持一個和平穩定的狀態,…而且需要有一些結構性的合作關係。」順勢拋出了不知其然的「新情勢、新問卷、新模式」的新主張。難道變與不變不再根據事實論斷,而只在於自己一念之間的思緒彈跳?這不是語無倫次了嗎?
最後不知從哪隔空抓來的「結構性的合作關係」。請問,這「結構」在哪兒啊?這不但等於坦白承認過去迄今的「維持現狀」已經失敗,也凸顯對未來構思的空洞茫然,唯一實實在在維持現狀的,還是她長期以來放空砲的習慣。
她倒是認為台灣也應有責任,「共同來維持一個和平穩定的狀態」,也要兩岸共同面對「新問卷」,她說這話是以「相互間的善意的互動」為前提的。依照她向來的說法,兩岸互動是不可以有前提的。但是,她自己卻出了善意的前提,就是不能拿有事實根據的「九二共識」套在台灣的脖子上,也就是要以改變「兩岸同屬一中」的格局與事實為前提。就像「維持現狀」一樣,這種善意的主張必然禁不起事實的考驗而破產,她必然還要再遁入空門。
兩岸現狀早已改變
在過去的一年,台灣已無法參加國際民航組織(ICAO)的大會,與聖多美普林西亞斷交,斐濟撤館倒向大陸,台灣無法參加今年的WHA,在政府花錢買遊客的情況下,首季來台人數與去年同比減少28萬,尚有其餘未列舉者,未來將出何意外更是難料。事態發展至此,反映了一件事實,蔡的「維持現狀」根本維持不住,不是當初預估錯誤,就是一場騙局,無論如何,已經確然是一場困局。
「新情勢、新問卷、新模式」一出,被大陸狠狠地打臉。5月19日在接見「海外華文媒體人士回國參訪團」時,針對兩岸關係,蔡又老調重彈:「『維持現狀』就是我們的主張。我所做過的承諾,從來沒有任何改變。」並吹擂過去一年的成就:「兩岸外交的部分,我們所堅守的立場跟價值,都沒有改變。這證明了我所領導的政府團隊,有能力把台灣帶向更好的方向。」意思就是兩岸的現況正是她的價值所鍾情預見的,在大陸多方杯葛之下,台灣事實上更好。也預告了她在兩岸關係上將與大陸繼續冷對抗。
面對兩岸如此嚴峻的情勢,蔡若堅持目前路線不變,將能如何繼續走下去呢?近一個月綠營台灣民意基金會與美麗島電子報的民調呈現,民眾對蔡的滿意度或支持度僅在三成出頭,「台灣守護民主平台」委託政大選研中心所為,於5月18日公布的「網路民調」結果更顯示,蔡的滿意度僅剩18.4%。面對這麼低的滿意度與持續延燒的各方抗議,蔡要離開綠營獨派走向,接受「兩岸同屬一中」,可能性極低。
也就是說,蔡在明知自我矛盾且無路可走的情況下,可能繼續採用她自主的以「中華民國」為素材的游擊表演,目的在對內與對國際宣傳,重點當然是對內,為民進黨政權持續不倒打基礎。張小月5月18日的發言,「中華民國是主權獨立國家」、「我們絕對不會接受一中原則,台灣不是中國大陸的一部分」。大概會是蔡日後游擊的基調。
許信良4月18日接受《旺報》專訪時,道出「中美元首習川會打破獨派人士過去對川普的一些幻想」的論斷,等於直接宣告民進黨的兩岸政策與路線徹底失敗。大陸海協會會長陳德銘5月17日接受《聯合報》記者訪問,針對大陸是否對蔡英文政府還有期待等議題時,說了句「Nothing」,看來大陸目前對民進黨的期待暫時趨近於零。
(作者係本刊主筆、獨立評論人)
一年前,蔡英文挾56%的得票率、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風光上任;一年後灰頭土臉,玩起神隱遊戲。蔡英文一年來的執政可分成三方面來評論。
一年前蔡英文挾56%的得票率、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風光上任;一年後灰頭土臉,玩起神隱遊戲,躲在總統府與兒童、弱勢群體相互取暖。台灣民調不分藍綠,均顯示蔡的滿意度與信任度大幅下跌,滿意度竟然跌破三成,勉強保持綠營基本盤,而不滿意度超過50%,甚至超過60%。網路民調中,如果郭台銘參選,郭以35%的支持率領先蔡英文11%。看到這些觸目驚心的民調資料,蔡英文還能如當初那樣自詡「最能溝通」、「解決問題」嗎?
拚經濟無能,拚政治全能
民進黨向來是拚經濟無心無能、民眾無感;但拚政治有力,招招致命,各方反感。導致政策爭議頻傳,民怨沸騰。蔡實施一連串新經濟、新南向、艦機自造、前瞻建設等,名目繁多,但只有舉債一招,「前瞻」編列8,824億新台幣特別預算,規避立院監督,撒錢給民進黨進行「綁樁」,卻沒有引來外資、助推升級、拓寬市場,而島內因「缺電、缺水、缺地、缺人、缺錢」,一批企業如台積電、鴻海、義聯將遠走美國投資。造成經濟增長乏力,2016年只增長1.47%,在亞太地區表現最差,人均收入比前年倒退2.75%。
而且,民眾普遍看衰台灣經濟,《中國時報》民調稱有52%的民眾認為經濟變壞,變好的只有10.9%,而《美麗島電子報》民調顯示經濟變壞高達80.6%。失業率維持在3.8%-4%之間,尤其是青年群體(15-24歲)失業率升至12.07%,創三年新高。
民進黨搞經濟外行,但拚政治絕對內行。重點清算國民黨,通過「不當黨產條例」,成立專門機構,凍結銀行帳戶,打擊救國團、婦聯會等,斷其金脈,卡其喉嚨。搶資源、搶位置、搶錢很有門道。一上台,民進黨人便搶奪6,000多個「肥缺」。在政府機構設置種種機要高薪職位安排綠營人士,排擠藍營及文官體系,政治淩駕專業。
不過,拚政治也引發了不少爭議,例如一例一休、年金改革、同性婚姻、轉型正義、司法改革、食品安全等,民眾對各項政策的滿意度平均只有22%,其中兩岸低至18.1%、經濟17.7%、司改15.8%。
柔性台獨,冰凍兩岸
蔡英文為謀求穩定執政,不得不盡力維持兩岸穩定,但只求穩定,不求發展,降低兩岸連結、依存,使雙方民眾漸趨冷漠、仇視。其政策核心有三。
一是虛假善意與承諾。如承諾按照憲法、《兩岸人民關係條例》處理兩岸事務 ;承認「九二會談」與「共同認知」,承諾「不挑釁」、「不會有意外」;希望「兩個有利於,什麼都可以談」、還有「新四不」、「新情勢、新答卷、新模式」的「三新」等。都是換湯不換藥,沒有實質性的改變。
二是真實「反中」與對抗。叫囂「力抗中國壓力」,實施文化去中、法理拆中、經濟離中、戰略制中,推動柔性、漸進台獨,夯實台獨社會基礎、思想基礎。
三是緊縮政策,放任仇恨。限制交流,刁難赴台交流人員;歧視陸生、陸配權益,甚至不如外籍生、外配;管控意外不力、任憑島內網路謾罵、仇視大陸情緒發酵,甚至放任海巡署射殺大陸漁民;製造綠色恐怖,試圖制定反滲透法、保防法、製造陸生間諜案,大開歷史倒車。
蔡英文的兩岸政策可以說是有調整,未到位;有承諾,沒兌現;不敢挑釁,放任意外。她實施台獨邊緣策略,導致台獨風險持續上升,但仍處於可控狀態;兩岸關係螺旋下沉,但仍沒有「地動山搖」。兩岸現狀早被改變,雖沒有倒退至陳水扁時期緊張動盪的狀態,但馬英九時期和平發展的景象不復存在。
涉外緊縮,淪為「棄子」
一年來,台灣涉外領域風聲鶴唳,邦交國減少,尼日利亞要求遷走台辦事處,斐濟乾脆在台北撤館。台灣無緣參與WHA、ICAO,還被逐出比利時「世界鋼鐵會議」、澳洲的「金伯利進程會議」,國際參與空間全面緊縮。民進黨當局「擁美媚日」,甘當棋子,曾以「川蔡通話」攪動中美關係,對「沖之鳥」不持立場乞求日本恩賜,卻多次遭美、日玩弄勒索。日本要脅台灣開放核災食品進口,美方要求蔡英文開放美豬進口、購買廢棄昂貴武器。川普政府已明確回歸「一中政策」,拒絕台駐美機構改名,拒絕再次川蔡通話與出售F-35,高度警惕蔡英文不要成為新的「麻煩製造者」。在中美關係趨穩、中國大陸國際影響日增之際,台灣當局從「棋子」淪為「棄子」不可避免、為期不遠。
綜上所述,一年來蔡英文聲勢高開低走,如今陷於內外交困、四面楚歌狀態,民調進入「死亡交叉」且難以逆轉。而且,民進黨無法改變「只會選舉、不會治理」、「只搞政治算計,不懂經濟民生」的特質,導致台灣民眾頻頻上街頭,僅在今年前兩個月全台就有400多場抗議活動。
5月20日吳敦義首輪過半,有利於國民黨的穩定、整合,也有利於吳上任後較能做事。這是國民黨的轉機,也是台灣的機會,如果吳敦義能團結深藍、培養領袖人才、強化「兩岸牌」優勢,國民黨將迎來反轉的機會,2018年地方選舉可能是民進黨衰敗的轉捩點。
(作者係《台海研究》主編、廈門大學兩岸和平發展協同創新中心專家)
時間:2017年5月21日下午
地點:觀察雜誌社會議室
主持人:紀 欣(《觀察》雜誌發行人兼總編輯)
與談人:
張麟徵(台灣大學政治系名譽教授)
楊開煌(銘傳大學兩岸研究中心主任兼教授)
毛鑄倫(大學退休老師)
周陽山(金門大學教授,曾任立委、監委)
陳建仲(台灣大陸地區高校學生協會理事長)
紀欣:引言
今年的520有兩件事對兩岸關係的走向有所影響,這兩件事正是今天座談會的討論議題。
一是蔡英文執政滿周年,由於她始終拒絕承認「九二共識」,導致兩岸關係冰凍,台灣經濟難以改善,國際空間更被限縮。想請問各位,民調支持度跌入谷底的蔡英文何以如此頑強?大陸方面應採取什麼措施促使蔡英文回到正軌?
二是國民黨主席選舉落幕,吳敦義一輪當選主席。國民黨是否從此較有能力制衡民進黨,是否可以遏制民進黨的全面走獨,是否可以振作再起,重新執政,都成為熱議的話題。
第一輪發言,先請各位針對蔡英文的兩岸政策表示意見。
楊開煌:蔡英文完全錯估形勢
蔡英文執政一年,完全失信於台灣人民,兩岸關係未能維持現狀,連林濁水都認為責任在蔡英文。不論是內政、外交或兩岸,都是全面倒退,令人始料未及,因為她有四個月的準備期、四年的韜光養晦,竟然做成這樣。蔡英文自己辯解,第一年她做了所有總統不敢做的事情。我認為完全是託詞。總統一任只有四年,今年民調已降到如此,要回頭很難。
蔡英文犯了幾項錯誤,新形勢對她不利,她卻以為民進黨一定會長期執政,中共一定會靠過來。其實,中共的對台政策與國家統一政策已有了明顯區隔。從80至90年代,大陸對台政策的成功與否,是和平統一的充分且必要的條件,但2005年以後,對台政策成功與否,只是國家統一的充分條件,不是必要條件,而必要條件只有兩個,一是國家繼續發展建設,二是中美關係能走上中共需要的正軌。他們認為有此兩條件,統一遲早會水到渠成。
對大陸而言,對台工作做得好不好,只關乎兩岸統一是否用和平手段,此乃大陸國台辦主任張志軍為何會說,「台獨之路走到盡頭就是統一」的原因。
統一是大勢所趨,不可抗拒,而蔡英文完全沒看到此點,反而期待崛起的中共會因她而改變。大陸有學者說,兩岸形勢如此明顯,蔡英文卻不回頭,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假如懂,又為何沒修正?
我認為有兩個時間點台灣問題將出現大變化,快則2020年,慢則2050年,兩岸一定會在政治上有合理安排,但民進黨看不到此點。海基會董事長田弘茂被問到怎麼看下半年兩岸政策時,回答「我們等待520,看總統怎麼講」,由此看出他根本不在核心內。蔡英文用的人都是小圈圈內的人,連民進黨人都以為她會在520講話,哪怕再說一次「新情勢、新問卷、新模式」的「三新」主張,但結果是一句都不講。蔡英文不負責任,隱藏自己,避免批評,不是領導人該有的表現。
蔡英文與馬英九犯了相同的錯誤,胡錦濤在2008年12月31日提出「胡六點」,那是兩岸關係的新起點,但馬英九完全不回應,不禮貌也不負責任,從那時起,就注定馬英九在兩岸關係不會有好成績。當時形勢好,馬不回應,現在形勢不好,蔡英文還不回應,只會使兩岸關係更加惡化。這樣看來,民進黨執政愈久,台灣會愈慘。
張麟徵:以拖待變、鞏固台獨
蔡英文上台一年,可用16字評斷,「處變不驚、以拖待變、維持現狀、鞏固台獨」來形容。不論習近平講什麼,她都不怕,因為她仗著背後有美日支持,不管大陸出什麼招,美日皆會挺她。
民進黨完全執政後,台灣已事實獨立,只差法理台獨,去國號、去國旗而已,事實上台灣已全面去中國化、斷蔣介石的頭、清算國民黨。蔡英文在等待制憲之前,把能做的「獨」都已做完了。
蔡英文的「維持現狀」跟馬英九講的「不統不獨不武」不同,馬講「三不」還有轉圜的機會,馬的維持現狀是在「九二共識」、「一中」之下,只是他又加了「各表」。蔡英文的維持現狀既不接受「九二共識」,也不接受「一中」,維持現狀目的只是為了鞏固台獨。
蔡英文在520未講話,但在之前接受媒體多次訪問時,就是絕對不碰「九二共識」或「一中原則」。她很會狡辯,上台以來就是維持現狀,若現狀不能維持,不是因為我的關係,而是大陸不接受我,將責任推給大陸,但事實上現狀之所以無法維持,就是沒了「九二共識」、「一中原則」。5月19日,陸委會主委張小月說「中華民國是主權獨立國家」、「我們絕對不會接受一中原則,台灣不是中國大陸的一部分」,這些話就是狡辯,台灣當然是中國的一部分。
蔡英文在兩岸關係上認為,只要我取得政權,大陸就會遷就我,法寶就是台灣的民意,加上有美日做後盾。
我從蔡英文一上台就判斷,她走台獨路是不會回頭的,原因是台獨是她的信仰,要改變很難。現在她執政成績不好,不論是賴清德、阿扁或花媽,皆會威脅她,為爭取深綠的支持,即便她民調急速下墜,支持度只有18%,她也不可能改變台獨立場,接受「九二共識」。
大陸去年在蔡英文上台前,對民進黨政府還有所期待,才發出WHA的邀請函,但去年520蔡英文講話出來後,妥協派居下風,不妥協派占上風,才會有「未完成的答卷」說法。一年來,大家看得很清楚,只要是蔡英文、民進黨執政,兩岸關係就很難有所改善。
我還是認為2020年是關鍵年,兩岸未必能完全統一,但至少必須展開政治談判,台灣當局若做不到這一點,大陸當局及人民會等不下去。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兩岸問題獲得解決。
周陽山:內外交困、民主崩壞
我用「內外交困、民主崩壞」八字來形容蔡英文執政的這一年。她上台有四大努力方向:想建立新的領導、新的國家、新的文化、有新的作為。
新領導是「英派」當家,排除民進黨的鴿派。
新國家是台獨法理化、虛化國民黨,奠立民進黨永續執政的基礎,她在拿到立法、行政、司法院三權後,還想要解決考試與監察兩權,最被詬病的是,重要決策皆透過總統府,這是想繞過憲政體制來硬幹。
新文化,她反對一個中國,鄙視五權憲法,主張文化台獨,強調價值解構,支持多元成家,歧視陸生、陸配。而且,她反孔、反孫、去蔣,親日、崇美。
更重要的是,她全力清算國民黨,徹底打擊軍公教,並否定中華民國的歷史與傳承,還繞過民主制衡的正常機制,透過國是會議來曲線執政,並且要竭盡一切手段,為民進黨建立起永續執政的萬年根基。
新作為,蔡英文用文青治國,連台南市長賴清德都不願入府,真正決策是兩個副祕書長。
蔡英文想建立新領導、新國家、有新作為,但國際情勢對她不利,她已面臨解體的危機。我不排除她會提前交出政權,這樣民進黨才能保持永續執政。英派是虛弱的,不可能取代各派系,也沒能力完成使命。
大陸隨著推動「一帶一路」計畫,在國際上扮演的角色愈來愈重要,加上台灣全面虛化,大陸已不必在意民進黨的小動作,反正台獨沒有真正成事的能耐。尤其,川普是虛的領導人,對美國安系統該做什麼事,能聽進去多少不知,對東亞決策的體系至今未布建完成,川普個人作為與美國對外官僚不能畫上等號,川普會與小英通電話是即興式的反應,最重要的是,美國對台獨愈來愈感冒,大陸不斷崛起,台灣想在中美關係找機會愈來愈困難,蔡英文在運用中美關係實力上已快速下跌。
台灣與美國的關係只會往下走,與日本的關係也只能維持表面動作,如改辦事處名稱。台灣的重要性急速降低,加上蔡英文執政不利,台灣明後年就可能看到解體的危機。
毛鑄倫:台灣政治受外力操控
台灣在蔣經國末年,已完全失去自主性,領導人的所有表現、追求目的都是別人給的。
美國及日本仍堅信通過衝突、戰爭是擊退敵人最有效的方法,其他戰術則圍繞著此核心戰略轉,因時制宜。在長期與中國對抗、較量之下,美國發現問題愈來愈難辦,因為它的經濟與中國分不開了,後悔也來不及。於是,美國把台灣交給日本,因為它清楚也鼓勵日本不要放棄對台灣的野心。
從李登輝開始,台灣的戰略核心就是「聯日抗中」,馬英九也很愛美國,蔡英文更把「聯日抗中」作為她紮實的國家戰略。蔡英文、李登輝是鐵桿台獨,也對台獨充滿強烈使命感,他們把日本作為效忠的對象。
台灣只要一出現願意跟大陸對談互動,想改善兩岸關係的人,立即被排除。因此,台灣經常換人換黨,不僅讓大陸措手不及,也永遠要面對新上來的、不友善的領導人。我希望大陸能及早看出此公式化的運作,以免浪費時間及情感,卻得不到善意的回應。
蔡英文說要維持現狀,卻否定中華民國、想推翻中華民國。蔡政府推動的轉型正義,就是要抄家滅族,包括1949年來到台灣的中國體制、文化風俗習慣、國民黨,她想建立一個非中華、非蔣、非外省人的新國家。這個新國家的構想非常接近李登輝。蔡英文在民進黨是空降貴族,卻有超級權力,其權力並不都是民進黨給的,所以民進黨利用阿扁等人來制衡蔡英文,但蔡英文執迷不悟,我行我素,她的權力及信心從何而來,值得注意。
國民黨急著要找可以與之抗衡的領導人。郝龍斌第一個提出來要郭台銘選總統,他願當副手,洪秀柱也附和此議,可笑失格。郭台銘像第二個川普,他也非國民黨,卻被黃袍加身,可以說是不倫不類。當然目前郭台銘是不可能出來選總統的,但他的技術他的錢來自美國,美國若支持他選總統,郭台銘會完全不動心嗎?大家等著看。我舉此例是要強調,台灣政治受到外力的操控,看似熱鬧,其實都是演給我們看的。
陳建仲:蔡英文自以為有本錢「拒答」
蔡英文提出「新情勢、新問卷、新模式」三新主張,大陸也有「三新」:全球共享經濟的「新途徑」、圓中國夢的「新時代」,以及面對經濟長期弱化的日本、政局空前混亂的美國,加上準盟友的俄羅斯、穩定轉移軍工技術的鳥克蘭的「新局勢」。而台灣面對的新形勢卻是嚴重斷裂。
學者張榮豐曾提出「納許均衡」,大意指「台灣不獨,中共不武,美國實質控制亞太」。在台灣不獨部分,阿扁當總統時大踩地雷,拋出「一邊一國」論,蔡英文則繞開地雷,從法制面、立法面,做到阿扁做不到的事。她認為只要不被扣上法理台獨、不改國號,大陸就拿我沒辦法。而且她全面掌握話語權,台灣的任何政黨、網媒等皆無法與之對抗。
反觀國民黨急速弱化,藍營過去因為選舉鬧分裂,現在則為了路線之爭扯破臉。國民黨領導階層必須放下恩怨及紛爭,團結起來,才可能穩住2018年選舉。國民黨的話語權、資源皆不是民進黨的對手,民進黨透過招降納叛的方式吸走了不少國民黨的角頭,即使吳敦義當上黨主席,也很難改變此狀況。
面對台灣的新形勢,北京若繼續用過去的手法將很難操作。蔡英文為何敢拒答,因為她只要在2018年前完成轉型正義,將國民黨斷奶,收編國民黨的樁腳,掌握司法、輿論工具,民進黨絕對可以掌握大優勢。目前蔡英文民調很低,好像快完蛋了,但民調真的能反映在選票上嗎?何況國民黨的民調也未上來。
民進黨只要繼續掌握媒體話語權、社會團體、地方樁腳影響力、中央資源分配權,就可確保長期執政。蔡英文相信只要民進黨2018年又大勝,北京自然不得不配合她,所以她敢拒絕補答問卷。加上她認為中共19大前,大陸對台的打壓有限,頂多就是緊縮台灣的外交空間,這些都在她能承受的範圍內,反可藉此繼續凝聚黨內向心力。
蔡英文執政至今最大隱憂是黨內的新潮流派系,不過蔡英文利用安排職務,擺平新潮流,例如蔡利用前瞻計畫做資源分配,林全才轉危為安,從之前要求換閣揆,現在則只要換幾個部長就好。
在兩岸方面,至少在第一年兩岸不會有太激烈衝撞,有人說國安局給蔡英文錯誤資訊,才讓蔡拒答,其實她不是誤判情勢,是思考手中的籌碼後下的決定,就是要跟你軟對抗,看大陸能如何,而且,她認為兩岸交流中斷反而有利民進黨擴張版圖。對蔡英文這種頑強的態度,北京很無奈也很頭痛,但很難直接在島內使得上力。
紀欣:吳敦義能在國民黨主席選舉中第一輪就過半當選,避免了歹戲拖棚,也降低了國民黨分裂的可能性,對國民黨而言算是一大利多。我個人以為他的當選與兩岸主張關係不大,而是國民黨員希望有一個較強勢的黨主席,成為制衡民進黨的在野黨,吳敦義領導的國民黨是否能符合這個期待,值得觀察。當然,我們最關心的是承認「九二共識」的國民黨在兩岸主張上,是否會與民進黨有明顯區隔?是否能引領民意,對抗全面「去中國化」的民進黨政府、遏止台獨?
接下來請各位對吳敦義當選國民黨主席,對兩岸是利多還是利空,以及國民黨是否可以重新再起,發表意見。
張麟徵:統一沒能力,被統不願意
國民黨對統一沒主導權,又不想被統一,這是問題所在。吳說他是馬英九的接班人,要推動兩岸和平制度化,「深化九二共識」,我認為都是沒有意義的。「九二共識」如何深化?吳敦義敢說他是中國人嗎?敢說要追求兩岸終極統一嗎?缺此目標,怎麼可能「推動兩岸和平的制度化」?
政黨是以理念號召同志,而國民黨沒有理念,如何號召同志?吳敦義說要兩岸和平,難道蔡英文不要兩岸和平嗎?如果國民兩黨沒差別,我為何要選國民黨?蔡英文執政成績太差,但我對國民黨不抱任何期待。國民黨或許有機會在2018年取得多幾個縣市長席位,多一點縣市議員,但根本上不可能扳回大勢,尤其現在黨產遭清算殆盡,組織又永遠在改造中,樁角又被剷除,國民黨在選舉上已不具優勢,何況深藍及統派,不一定會投票給國民黨,想在20年之內拿回政權非常困難。
還好,儘管台獨分子勒緊褲子也要追求台獨,台灣還是獨立不了,因為中共不可能放棄統一的目標,美國人也不會救你。只是,繼續拖下去,對台灣是不利的。
毛鑄倫:獨台無法與台獨競爭
這次國民黨選舉,黨員在洪秀柱及吳敦義之間做出了選擇。不過,國民黨的獨台究竟不敵民進黨的台獨。尤其,國民黨各山頭都想自尋生路,那勢必會造成黨在組織及目標上的虛空化,而且美國、日本決不會讓國民黨轉向大陸。
我不認為吳敦義帶領的國民黨能夠重新執政,而國民黨如果太長時間拿不回政權,就可能從台灣的政治舞台上消失。
獨台論述在台灣其實是沒有市場的,國民黨也不可能靠它再起。可悲的是,美國、日本要加速國民黨的死亡並不困難,而大陸要它活下去卻很難。這主要是美日在台灣有很多內應,而台灣的統派卻始終勢力單薄。簡單說,國民黨的存亡繫於中美日之間的角力,國民黨領導層必須看清楚這一點,才能做出明智的抉擇。
陳建仲:國民黨自發性的危機總動員
此次國民黨黨主席選舉,有幾個觀察點。第一,這是國民黨首次自發性危機總動員,這次投票率近六成,出人意外,顯示國民黨上下體認存亡困境,給了吳敦義整合黨內的機會。選舉恩怨總會過去,真正困難在明年的縣市長選舉,如何與黨內有力人士協調折衷,考驗著吳敦義的領導力。
兩岸關係部分,吳敦義強調他是馬英九「九二共識、一中各表」的接班人,他在回應習近平的賀電中清楚寫到「兩岸都堅持一個中國的原則,但是對於它的涵義,雙方同意用口頭聲明方式作各自表達」,這是國民黨主席第一次用書面表示「各自表達」,這不是大陸所樂見的,但選舉要保持彈性與模糊,這或許能爭取到一些中間選票。他在同一封信中也表示了要「深化九二共識」、「推動兩岸和平制度化」、「互相尊重與包容」、「 弘揚中華文化」,這些至少是善意的。中共將在今年11月召開19大會議,或許今年底前還來得及舉行「吳習會」,這對吳敦義個人及國民黨,都是一大利多。
不過,我對國民黨的未來感到悲觀,國民黨的財務、決策從來不是獨立的,過去靠黨產足以應付選舉,現在已無法跟民進黨綿密的募款機制相比。而國民黨的舞台在立法院,要靠立委的戰力、表現,但一些有經驗、有戰力的人,如林郁芳、吳育昇都不再是立委。馬英九喜歡用形象牌,但往往好看不好用;新黨根本沒有立委,親民黨席次太少,又選擇與民進黨維持盟友關係。國民黨唯一能做的是找議題,清楚表述立場,不能只靠反對,以免民進黨只要說「再野蠻,也不能阻擋預算或改革」,國民黨就輸了。
民進黨會從地方挖牆腳、清算國民黨黨產,一路割到底,絕不留情,所以國民黨勿心存僥倖。吳敦義應至少先把路線之爭止血,再努力把地方樁腳穩住,才有可能重新再起。
周陽山:國民黨面臨多重考驗
這幾年來,國民黨除了漠視《三民主義》、五權憲法、權能區分,拒絕一個中國、否定兩岸統合之外,已經提不出任何有力的主張了,甚至也找不到有實力的青壯代接班人。
民進黨掌權後的中華民國已經不是原來的中華民國了,它是另一個「新而獨立」而且「國際孤立」的鎖國。那麼,國民黨本身的本土化究竟還要不要追尋民進黨的主流路線,複製民進黨的台灣主義和台灣主張?
面對「一帶一路」建設和中國大陸所領導的全球化,國民黨究竟有無積極的對策?面臨台灣的國際空間不斷被壓縮、兩岸關係急劇惡化的新情勢,國民黨有什麼解決的好辦法?而國民黨在清算黨產、轉型正義的壓制下,自身的財務危機和發展困境,又有哪些突破的契機?更重要的是,國民黨要如何面對民進黨所謂的「新而獨立」的國家?它的兩岸論述究竟是什麼?我想這些都是新任黨主席吳敦義所無法迴避的考驗,也決定著國民黨能否在浴火鳳凰的試煉中重生奮起。
楊開煌:應從不同面向看吳敦義勝選
我想從以下幾方面來談國民黨主席的選舉。
第一,吳敦義的當選其實是國民黨空前的危機感被激發出來後的結果。今天四大報都以國民黨選舉作為頭版,可見主流媒體對國民黨還是有期待的。
第二,吳敦義在第一輪過關,顯示台灣人民普遍對蔡英文不滿,最少可以殺殺民進黨的威風,從這個角度言,它是好事。
第三,吳敦義不認為「九二共識」是有統一目標的「一中原則」,對吳而言,「一中原則」可能是工具性原則,不具有統一目標,也可以說是獨台,北京當然不能接受這樣的看法。未來國共如何交流,會有本質性的難題。面對台灣的獨台綁台獨,大陸要有長遠的配套措施。
第四,吳至少不反對中華文化,北京要做的是將吳敦義這樣一個可以被統戰的對象,變成可以被團結的對象,這需要有長遠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