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4日，紐約市長選舉中，34歲的紐約州眾議員、民主社會主義者馬姆達尼（Zohran Mamdani）以50.3%的得票率，擊敗了曾任三屆的紐約州州長、以獨立人士參選的安德魯•科莫（Andrew Kuomo）（得票率41.6%），當選為紐約市第111任市長，同時成為該市史上首位穆斯林和印度裔及最年輕的市長。

6個月前，馬姆達尼還是一個資淺的州眾議員，10個月前他的支持度只有1%。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印度裔穆斯林，竟然在紐約市市長民主黨初選時，打敗了科莫家族繼承人安德魯•科莫（其父Mario Kuomo亦曾擔任過三屆州長），逼得安德魯•科莫不得不以獨立人士參選。馬姆達尼在競選的過程中，並未獲得紐約州民主黨大佬的背書及支持，唯一的例外是民主黨聯邦參議員陸天娜（Kirsten Gillibrand）。因此，馬姆達尼的勝選令人刮目相看。

馬姆達尼生於烏干達首都坎帕拉，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製片人。馬姆達尼5歲時隨家人遷至南非開普敦，7歲時全家移民紐約。高中就讀Bronx Science，2014年獲得非洲研究學士學位。大學時曾與同學創立「巴勒斯坦學生正義組織」。在領導學生組織後，他開始涉足政治。從2015至2019年，他曾多次為人助選，但均告失敗。2017年他加入美國民主社會主義者（Democratic Socialists of America, DSA）。2018年他入美國籍。2020年11月，他當選為皇后區Astoria和長島市第36選區的州眾議員，並於2022和2024年連任。

讓紐約重新屬於普通人

在此次市長選舉中，馬姆達尼提出「讓紐約重新屬於普通人」、「是時候讓我們擁有一個負擔得起的紐約了」。他指出「民主黨人經常談民主，但如果你連自己居住的城市都負擔不起，你哪有時間去關心價值觀？」他召集了10萬名志願者，目標是引導這群龐大志願者的力量，推動實現住房可負擔性的政治綱領，規模之大在紐約歷史上前所未有。他對志願者宣示：我們必須贏，並且有所作為！

根據公寓租賃網站RentHop的資料顯示，2025年11月曼哈頓一房公寓的平均租金為4778美元（下同），比三年前漲了近20%，而布魯克林一房公寓的平均租金為3625，漲幅約5%。年輕人根本負擔不起，逼得他們只好回家與父母同住，或與朋友合租。馬姆達尼計畫將紐約市100萬套租金管制公寓的租金凍結4年，並成立建設公營住房的社會房屋發展局。基層民眾與租客紛紛表達支持，「紐約住房聯盟」發表聲明稱：這是租戶、工人和被忽視群體的勝利。

馬姆達尼還要讓紐約居民負擔得起其他生活開支。他提出要在紐約市5個行政區，擴建一個由市政府運營的雜貨店網路，為居民提供更實惠的貨品。他的競選項目還包括為5歲以下兒童提供免費托兒服務，對低收入者提供免費公共交通，將最低工資提升至每小時30元等。為了支付這些民生專案，他主張對年收入超過百萬者徵收2%的統一稅率，並將企業最高稅率從7.25%提高到11.5%。他表示，此舉將新增90億的財政收入。但此政策還需得到州議會和民主黨溫和派州長霍楚（Kathy Hochul）的支持才能實施。

以草根方式籌款、拉票

馬姆達尼曾當過說唱歌手，精通社交平台運作。他主要靠草根眾籌的方式募款、靠紐約年輕志願者為他拉票，在社交媒體傳播資訊，並挨家挨戶敲門尋求支持。他以「可負擔性」（affordability）作為競選主軸，提出的綱領都簡明易懂，非常接地氣。

馬姆達尼成功的關鍵之一在於，年輕選民認為他在社群媒體上表現得真誠可信。根據出口民調，30歲以下選民中的78%投票給他，有58%非洲裔與61%亞裔相挺。馬姆達尼的新視角、年輕的氣質和全新的左翼綱領，激發了選民的熱情，最終贏得了渴望新鮮血液的選民支持。CNN評論稱，馬姆達尼憑藉創意十足、視覺衝擊力強的廣告和精通新媒體傳播的優勢，以及在TikTok、Instagram和X等平台積累上百萬粉絲，將影響力從地方推至全國，他也被視為挑戰建制派的「進步派新面孔」。

在勝選演講中，馬姆達尼表示「紐約迎來了新時代」。他說，紐約的勞工階層長久以來被富人告知「權力不屬於他們」，但這次選舉證明，「紐約的未來不屬於億萬富豪的摩天大樓，而屬於在地鐵上通勤、在街角餐館工作的人。今晚的結果是普通人重新奪回城市主權的象徵。」在一片歡呼聲中，他繼續說：「紐約將繼續是一座移民之城，一座由移民建設、由移民驅動的城市。而從今晚起，它將由一位移民領導。川普總統，請聽我說：要想扳倒我們中的任何一人，你必須先拿下我們所有人。」次日上午，馬姆達尼在記者會上表示，他的團隊將著手建立一個「有能力且具有同理心的市政府，並以誠信為本，努力不懈，為所有把這座城市當成家的紐約人服務。」

馬姆達尼勝選的影響所及

鑒於這匹黑馬在民主黨內的影響力，包括參議院民主黨領袖舒默（Chuck Schumer）、眾議院民主黨領袖傑佛瑞斯（Hakeem Jeffries）在內的人，都不得不試著接受馬姆達尼在住房、提高最低工資等方面提出的想法。

英國《衛報》評論稱，馬姆達尼的勝利象徵「紐約政治世代更替的分水嶺」，標誌著以往溫和民主黨聯盟被「新進步派」取代。《政客》則指出，馬姆達尼的政策願景或將「重塑美國大都市治理理念」，但也可能讓紐約財政面臨嚴峻考驗。CNN指出，這場選舉對民主黨今後發展方向至關重要，甚至會影響明年中期選舉。《紐約時報》認為，馬姆達尼或將成為「21世紀紐約模式」的試驗者，他能否在理想與現實之間找到平衡，將決定紐約未來10年的方向。

（作者係旅美政治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