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淡水河入海口北岸，高聳著巍峨的大屯山，餘脈一直延伸到河口，形成五道丘陵，名曰「五虎崗」。第二崗頭上赫然聳立著一座朱紅的古堡，在綠樹翠竹掩映中格外醒目。這就是台灣最古老的完整建築物紅毛城。

一

走進紅毛城園區，順著長長的台階登上去，兩層古堡前面的平台上，豎立著五彩繽紛的9面旗幟，依次是西班牙、荷蘭、明鄭、清廷、英國、日本、澳大利亞、美國和中華民國。這9面旗幟，在風中敘說著紅毛城的滄桑歷史，也是台灣400年歷史時代的縮影。

二

明朝天啟4年（1624），明熹宗聲色犬馬，任用閹黨殘害忠良，遼東清軍虎視眈眈，大明王朝內外交困風雨飄搖。這時荷蘭為了與中國通商，尋找貿易據點，趁機侵占南台灣。兩年後，西班牙侵占北台灣，並於1628年在淡水五虎崗的第二崗頭上修建聖多明哥城堡。這是一座土造的圓形堡壘，設有5門大炮，利用有利地形監視淡水河口和附近海域。1642年西班牙人被荷蘭人打敗，退出台灣，並焚毀聖多明哥城堡。荷蘭人在聖多明哥城的原址上重新築城，由於當時台灣人稱荷蘭人為「紅毛」，新築之城因此被稱為「紅毛城」迄今。

荷蘭統治台灣38年。38年裡台灣人民不斷抗爭，特別是來台開墾的漢人，頻繁爆發大規模武裝起義，最著名的就是郭懷一事件。郭懷一是明末清初的福建人，荷蘭統治台灣時期漢人的開墾領袖。1652年他率領四、五千人，密謀推翻荷蘭人的殖民統治，由於叛徒告密倉促起事，最終苦戰12天，被荷蘭人殘殺三四千漢人後失敗告終。當時駐紮在台灣的荷蘭人只有一兩千人，若非叛徒告密，台灣的歷史或許就要重寫。

1661年鄭成功趕走荷蘭人，收復台灣。鄭成功奉明朝為正朔，始終抱著反清復明的思想。康熙22年（1683），福建水師提督施琅奉命攻打台灣，鄭克爽投降，台灣正式納入大清版圖。但紅毛城一直未得到妥善管理，淪為荒城。郁永河在1697年來淡水開採硫磺，看到的紅毛城「歲久荒蕪，入者輒死，為鬼為毒，無人由知。」

直到1724年，淡水廳同知王研為增強北台灣防務，才重修這座荒廢已久的古城，增其周邊四門。至今紅毛城入口處的台階就是由當年的石條砌成，爬滿青藤的門楣上楷書「南門」二字已有300年歷史。

清朝走過100多年的康乾盛世，逐漸走向衰落。落後就要挨打，中國大地被外國列強的鐵蹄肆意踐踏，隨意一個藉口，就要中國割地賠款，找一個理由，便在中國的土地上放火殺人。1858年，英國以廣東水師在中國船「亞羅」號上捕捉海盜時，扯下英國國旗，有辱英國尊嚴為由，法國以其非法進入廣西的傳教士馬賴被殺為藉口，英法聯軍在美、俄的支持下，襲擊大沽口，進犯天津，逼迫清政府簽訂不平等的《天津條約》，新增淡水為英國的通商口岸。這一規定使得紅毛城又多了一面英國國旗。

淡水開港通商後，英國在淡水需要一個領事館，便於1867年以每年10兩白銀的租金，向清廷簽訂永久租約，將紅毛城作為英國領事館使用，並大規模整修，東側建起領事官邸。這就是今天我們看到的紅毛城園區的規模。

1895年，清廷甲午戰敗，台灣割讓給日本。台灣民怨沸騰，義不臣倭，武裝抗日此起彼伏，從未間斷。這時紅毛城上仍飄揚著英國國旗。直到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日本向美英宣戰，才查封紅毛城。1945年二戰結束，台灣光復，英國再次永久租用紅毛城作為領事館。1972年英國與國民政府斷交，撤出台灣，委託澳大利亞代管，同年澳大利亞與國民政府斷交，又委託美國代管。1979年，美國與國民政府斷交，紅毛城由國民政府接收。這就是紅毛城9面旗幟的故事。

三

在台灣光復80周年之際，登上紅毛城。它兀立崗頭，依山傍水，三面陡坡；淡水河蜿蜒流來，至此河面寬闊，浩浩蕩蕩匯入海峽；對岸觀音山如金字塔般巍然聳立。

400年來，有多少不同國籍懷著不同企圖的人，站在這裡眺望著同一景致啊！400年來，在台灣這塊土地上，走馬燈似地上演一齣又一齣歷史悲劇。台灣風雲變幻的歷史，都蘊含在這古堡中。它就像一本凝固的歷史書，寫滿滄桑，終於回到中國人的懷抱！

（作者係業餘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