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同新中國建立大使級外交關係的西方大國、第一個同中國建立全面戰略夥伴關係的西方大國、第一個同中國開展民用核能合作的西方國家、…，在中國大陸的外交版圖上，法國占據特殊重要的位置。2025年正值中法建交61周年，是兩國關係「新甲子」的開局之年。12月3日至5日，法國總統馬克宏對中國進行了任內第四次國事訪問，同時也是對習近平在2024年雙方建交60周年之際訪問法國的回訪。

兩國元首在北京舉行了富有成果的會談，達成了一系列重要共識，發表了多份聯合聲明。隨後兩位領導人移師成都，繼續深入交流，增進了相互理解。總之，中法關係「新甲子」開局平順。當然，中法之間也存在分歧和摩擦，如何妥善處理正考驗著這兩個世界大國的智慧。

北京「習馬會」成果豐碩

根據大陸中央電視台的報導，12月4日上午，習近平和馬克宏先後舉行小範圍、大範圍會談，共同見證簽署合作文件、會見中外記者，並在中法企業家委員會第七次會議閉幕式上致辭。其中，中法元首大小範圍會談比原定時間延長了一個多小時。在共同會見中外記者時，習近平用「友好坦誠、富有成果」八個字形容中法「習馬會」，並介紹了雙方達成的四項共識。

首先，雙方同意增進政治互信。習近平在會談中開門見山，指出中法都是有遠見、有擔當的獨立自主大國。無論外部環境如何變化，兩國都應始終展現大國的獨立自主和戰略眼光，在涉及彼此核心利益和重大關切問題上相互理解、相互支持。馬克宏也表示，法中保持密切高層交往，始終相互信任、相互尊重。法方重視對華關係，堅定奉行一個中國政策，願持續深化法中全面戰略夥伴關係。

其次，雙方同意拓展務實合作。習近平在會談中提到，中共二十屆四中全會審議通過「十五五」規劃建議，向世界提供了一份「機遇清單」。他建議兩國要抓住機遇，鞏固航空、航太、核能等傳統領域合作，拓展綠色經濟、數字經濟、生物醫藥、人工智慧等新興領域合作。馬克宏則樂見中國經濟蓬勃發展，願同中方促進相互投資，加強經貿、可再生能源等領域合作。針對中方的具體關切，馬克宏表示，歡迎中國企業更多赴法投資，願提供公平、非歧視營商環境。

拓展中法經貿合作是馬克宏此訪的重點。據法國媒體報導，此次陪同馬克宏訪華的除了政府部長外，還有近40名來自企業界的負責人，其中既有諸如空客、達能、法國電力等法國大型企業的高層，也有奢侈品、農產品等領域家族企業的代表。雙方發表了關於農業和食品交流與合作，以及關於持續推進和平利用核能領域合作的兩份聯合聲明。

據統計，2025年前10個月，中法雙邊貿易額達到687.5億美元，雙向投資額累計超過270億美元。然而，僅2025年上半年，中德雙邊貿易額已達到1010.7億美元，這說明中法經貿合作的潛力還很大。

再次，雙方同意促進人文交流。習近平指出，中法兩國人民有著天然親近感，要深化文化、教育、科技、地方等領域交流合作，續寫人文交流精彩篇章。馬克宏也表示，願促進兩國友好文化交流。此番中法「習馬會」在人文交流領域的最大亮點是，宣布開展新一輪大熊貓保護合作。當天，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與法國博瓦勒動物園簽署了關於「延續大熊貓保護國際合作」的意向書，新一對大熊貓計畫於2027年落戶法國博瓦勒動物園，合作期限為10年。

最後，雙方同意推動改革完善全球治理。習近平指出，中法同為聯合國創始成員國和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應當踐行真正的多邊主義，維護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國際體系和以國際法為基礎的國際秩序，就政治解決爭端、促進世界和平穩定加強溝通和協作，推動改革完善全球治理。馬克宏表示完全贊同習近平有關改革完善全球治理的意見，願同中方加強協調，共擔大國責任。為此，中法發表了關於加強全球治理及合作應對全球氣候和環境挑戰的兩份聯合聲明。

在歐盟和法國非常關注的烏克蘭問題上，習近平表示中方支持一切有利於和平的努力，將繼續以自己的方式為危機解決發揮建設性作用。中方支持歐洲國家發揮應有作用，推動構建均衡、有效、可持續的歐洲安全架構。雙方也發表了關於烏克蘭局勢的聯合聲明，支持一切在國際法和聯合國憲章宗旨和原則基礎上，停火止戰、恢復和平的努力。

成都「習馬會」不拘一格

除了在人民大會堂行禮如儀的常規元首外交，馬克宏第四次中國之行的一大看點是習近平陪同他到訪成都，舉行不打領帶、不設具體議程的非正式會晤。在首都以外的地區安排領導人不拘一格深入交流，為增進兩國戰略互信營造輕鬆氛圍，是近年來中國元首外交的一大創新，也是習近平與馬克宏互訪的一項慣例。

2019年3月，習近平在抵達巴黎前，首先造訪了尼斯。當晚馬克宏夫婦在尼斯的海燕別墅接待了習近平夫婦。同年11月，習近平夫婦在上海豫園招待了馬克宏夫婦。賓主偕行遊園，觀賞江南園林景致，還觀看了昆曲、越劇表演。習近平當時對馬克宏說：「我和夫人選擇在豫園款待總統先生和夫人，希望你們能領略中華園林之美和中國的傳統文化。文化藝術表現形式不同，但帶給不同國家民眾的心靈體驗是相通的，不同文化可以和諧共生。中法作為東西方兩大文明代表，應該相互尊重，交流互鑒，各美其美，美美與共。」

2023年4月，馬克宏疫情後首次訪華。兩國元首在北京會談後又在廣州松園舉行非正式會晤。習近平和馬克宏在庭園邊走邊聊，不時駐足，饒有興致地觀賞嶺南園林的獨特景致。兩位領導人還聽琴品茗，縱論天下，馬克宏表示他進一步領略了中國悠久燦爛的歷史文化，增進了對現代中國治國理政理念的瞭解。2024年5月習近平訪法時，馬克宏邀請習近平夫婦赴其家鄉上比利牛斯省訪問。馬克宏夫婦在圖爾馬萊山口「牧羊人驛站」迎接中國客人，共同欣賞當地村民表演的具有濃郁南法風情的牧羊人之舞，並同他們親切合影。在驛站木屋內，兩國元首夫婦憑窗而坐，遠眺群山，品當地特色美味，論天下風雲際會，在輕鬆愉快的氛圍中，就一些重要問題進行了戰略溝通。

此番在成都，習近平夫婦邀請馬克宏夫婦參觀了著名的都江堰。習近平介紹了都江堰的歷史和意義，指出都江堰水利工程是全世界迄今唯一仍在使用的古代水利工程，「每次來到都江堰，都能感受到先人因地制宜、順勢而為、天人合一、治水利民的偉大，從中汲取到治國理政的智慧。法蘭西民族同樣具有堅韌不拔的精神。中法兩國應該比其他國家更能夠相互理解、相互尊重。」馬克宏則回應道，「法中兩國都有悠久的歷史文化，兩國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是相通的，法中合作可以共謀發展繁榮、造福兩國人民。」

小結

馬克宏第四次訪華，宣告中法關係「新甲子」開局之年順利收官。當然，中法之間仍存在一些分歧和摩擦。法國媒體指出，馬克宏中國之行，至少有兩大核心訴求，一是請求中國向俄羅斯施壓以實現烏克蘭停火，但中方的回應是堅決反對任何不負責任的甩鍋、抹黑行為。二是希望解決中法和中歐貿易不平衡的問題，但具體成果寥寥。

在馬克宏結束訪華後不久，歐盟成員國的財長會議達成一致意見，決定對非歐盟國家輸往歐盟的小額包裹徵稅，以應對以Shein和Temu為代表的中國跨境電商低價包裹免稅湧入，帶來的所謂「不公平競爭」問題。不過，相信在兩國元首的戰略引領下，中法這兩個世界大國有能力妥善處理上述紛爭。

（作者係上海對外經貿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