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中國化」的盡頭是「去台灣化」│張鈞凱

「去中國化」的盡頭是「去台灣化」│張鈞凱

北一女國文教師區桂芝12月4日在「蔡英文政府教育政策總體檢」記者會上,細數經典文言文篇章遭到大幅刪減,痛批「108課綱」乃「無恥課綱」,在兩岸引起極大波瀾。在有心人士及側翼的引導下,台灣輿論很快地又陷入文言文與白話文比例之爭,瀰漫著學習文言文「無用」之說。

課綱爭論不休的「真面目」

事實上,文言文「無用」論,除了替民進黨當局「擦脂抹粉」外,恐怕連在校學生都不會認同。短期來說,學測等大學入學考試依舊會考文言文,就算課本刪到只剩15篇,國文老師還是要額外補充,甚至迫使學生「自力救濟」到補習班補國文。長期來說,文言文對於語文表達與文章精鍊有絕對的助益,沒有人能夠否認。

從李登輝時代以降,國文與歷史課綱的修改爭議,莫過於集中在中國史與台灣史的比例,以及文言文與白話文的比例。但不管是比重的調整,還是宣稱重視「素養」能力的包裝,都遮掩不了台灣執政者的「新興國族」建構工程,課綱與教科書的修訂,只是這項將台灣人「改造」為「不是中國人」工程的一環。

為了褪去台灣人與生俱來的中國人身分,進行虛空的「抗中」、「反中」意識形態動員,「中國史」跟「文言文」都被樹立為象徵「中國」的箭靶,從義務教育階段就要將「中國」在台灣連根拔起。課綱的爭論,不過是政客讓民眾陷入思想泥淖的招式,實則要讓台灣人在無止盡的意識形態爭吵中,撕掉自己的臉龐,拔掉自己的根源,從而在認同虛無化的情況下,讓台灣人對大陸人「近親憎惡」,讓兩岸分裂「永久化」。這才是台美政客口中「維持現狀」的真面目。

台獨對台灣文史認識淺薄

筆者經常造訪府城台南,這個在台灣民主政治結構中,被視為「綠到出汁」的民進黨大票倉,其實恰恰是全台灣最為「中國」的所在。中國傳統思想與文化,自明鄭時期在府城落地生根,「全台首學」、「全台首邑」都在台南,即說明了一切。然而,台南在民進黨的執政下,將文化資源用於打造「台灣京都」,本身就是對台灣歷史的踐踏與諷刺。

文言文或古文在台灣的處境亦是如此。新課綱把文言文當成「黨國餘孽」,那位聲稱要把「中醫」改名為「台醫」的立法院長游錫堃,還致力宣揚「以台語吟漢詩」,以「展現台灣文化主體性」。以上種種,皆反映出所謂「台灣本土意識」抬頭、「台灣史」強調加重至今,台灣官民對於歷史的認識依然非常淺薄與無知。

台灣所使用的閩南語,可說是保留最多唐音的漢語方言,還保留了一些唐代以前的詞彙。因此中學國文必考的「唐詩重組」,只要會講台語/閩南語的學生,都幾乎能答對,因為用閩南語來判斷平仄最為精準。此外,呂正惠教授為鄭鴻生《重新認識台灣話》所寫的長篇序文裡,就提到「閩南語是古漢語的活化石」,並舉例「鼎」(鍋子)、「箸」(筷子)、「走」(跑)、「冊」(書)等閩南語生活用語,都是古漢語的體現。

這些「基本常識」,至少在日本殖民統治時期,仍為台灣知識分子所仰賴和敬重,甚至以中國傳統經典作為「反殖」運動的思想武器。例如1921年成立的台灣文化協會,其《主旨書》即以「文言文」明言:「合理的運動,穩健的宣傳,有何危險呢,孔子曰『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如此,才是危險而為世道人心所深憂者;反之,如講學,修德,聞義而能從之,不善而能改之,相信寧為社會國家所不可或缺者。」

蔣渭水也在其著名的〈臨床講義〉一文,為台灣人「診斷」:「遺傳─有黃帝、周公、孔子、孟子等的血統,遺傳性很明顯」、「因為是前記聖賢的後裔,故有強健天資聰明的素質」。

台灣文化就是中國文化

台灣人在中國傳統文化的「遺傳」與「素質」,雖經過日殖當局「皇民化」的破壞,但1945年台灣光復後,從大陸到台灣推行「國語運動」的專家如魏建功、何容等人,咸認為須從恢復方言(台灣話)來學國語,是最為有效直接的途徑。原因為何?1945年11月8日《新生報》一篇名為〈國語問題〉的社論,即做出了回答:「台灣話是中國話的一種,完全是中國語,比中國國語所帶漢族的古音更多,訕笑『南蠻鴃舌之人』是錯誤的……台灣話也是一種有國魂的中國話。」

換言之,台灣本保有的中國文化體質,自漢人開拓台灣伊始即有之,絕非從1949年國府敗退台灣,或蔣介石推動的「中華文化復興運動」才開始,台灣文化就是中國文化,中國文化蘊藏於台灣文化。台獨對此完全不懂,刪掉文言文、縮減中國史,等於在刨台灣的根;自以為推廣「台語」以區別「國語」,反而是在為保藏中國文化而努力。

簡言之,「台灣化」就是「中國化」,而「去中國化」的盡頭就是「去台灣化」。台獨政客在課綱和教科書所做的種種「小動作」,除了貽害下一代、致使認同面目全非之外,到頭來終究會是一場空。

(作者係《香港01》駐台首席記者、廣州暨南大學講座教授)

附加資訊

  • 作者: 張鈞凱
  • pages: 28
  • 標題: 「去中國化」的盡頭是「去台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