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興三倍券」問題大於乘數效果│李沃牆

「振興三倍券」問題大於乘數效果│李沃牆

行政院的「振興三倍券」計畫公布後,其潛在的問題不少;如程序繁瑣、使用有不少限制、還有人可能會藉此套利;在替代效果下,預期乘數效益必打折扣,確實還不如直接發放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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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銀行(World Bank)於6月8日發布「全球經濟展望」(Global Economic Prospects, June 2020)報告,顯示受新冠肺炎大流行影響,全球經濟蒙受嚴重損失。預估今年全球經濟將較去年萎縮5.2%,主要國家中,僅中國大陸有1%的正成長,這次經濟衰退的嚴重程度,堪稱150年來的最糟情況。其中,已開發國家GDP將萎縮7%,新興經濟體將萎縮2.5%,是這些經濟體自1960年有數據以來首度遭遇如此嚴重情勢。

世界銀行這次的預測遠較國際貨幣基金(IMF)於4月所發布的全球經濟將衰退3%,實有過之而無不及。台灣第1季經濟成長率概估為1.54%,為16季以來最低水準;不過,因疫情控制得宜,中經院最新預估全年經濟成長率為1.03%,主計處則預估可達到1.67%,相對樂觀。但台灣經貿與國際緊密度強,經濟動能主要來自於外貿,歐美國家雖逐步解封,但尚未走出疫情,終端需求仍弱,最終能否維持正成長,不無疑慮;央行6月的理監事會議恐再下修今年的經濟成長率。

行政院原擬推出「酷碰券」,準備於疫情緩和後實施,藉此提振旅遊及消費;但因需結合行動支付,而且民眾一個月至少得消費4,000元(台幣,以下同),才可領滿1,000元的回饋金;不僅不便民,還飽受質疑,最後被迫改為「振興三倍券」。

為何取名「三倍券」,顧名思義,就是想把新台幣1,000元變成3,000元。預計於7月1日開放紙本與數位版本發放,7月15日開放使用上路,期限至12月31日止。實施對象包括2,300萬民眾,15萬名有居留權的陸配及外配也能領取。

「振興三倍券」區分為「紙本」與「數位」兩種形式。其中,數位券又分為信用卡、電子票證(悠遊卡與一卡通等)、電子支付(街口、LINE Pay)三種方式。「振興三倍券」使用範圍,基本上吃喝玩樂皆可,諸如護髮、百貨、餐廳、書店、演唱會、旅遊住宿等實體消費;但電商網購、繳稅、繳罰單、規費、禮券、菸品及保單繳費、股票等則不能使用。

不過,民眾對要先花1,000元買三倍券,而且領取程序及使用方式過於繁雜感到眼花撩亂外,限制多及可能存在套利行為,也導致不少批評。再者,能否創造預期的消費乘數效益,更是備受質疑。

潛在問題不少、效果打折

「振興三倍券」計畫公布後,其潛在的問題還真不少,舉犖犖大者有如下幾點。

(一)「振興三倍券」面額有500元及200元,且使用時有「三不」規定:不得換現、不得找零、不得儲值。其中,200元面額不僅不適合小額消費,還不如民間的禮券可找零,使用彈性小。此外,採取非紙本領券方式還得先消費3,000元後才有2,000元回饋,必然會降低消費慾望。尤有進者,對於120萬名中低收入戶及弱勢族群,政府將先把1,000元直接匯入其帳戶,讓他們拿去兌換三倍券後再進行消費,豈非多此一舉?

(二)乘數效果(Multiplier Effect)是指透過消費等自發性支出的變動。造成均衡所得呈倍數變動。政府宣稱以500億創造1,000億的消費,並期待透過消費乘數效果帶動經濟成長。這計算基礎應是假設,若2,300萬民眾每人先拿出1,000元出來兌換,則政府可回收230億,但加上印製及行政費用近10億,實際支出約240億;但每人都消費3,000元,則可創造約690億消費總額。

政府可能沒想到,實體消費券是一次性消費,不像貨幣可不斷地流通使用;另綁定線上支付,基本上亦無法二次流通;易言之,愈多人綁定線上支付,愈難創造數倍的乘數效果。持平而論,若扣掉行政成本及民眾付出的240億,淨效益最多僅400多億而已;如果僅有6成民眾使用,豈不是要打6折?誠然,三倍券的「三倍」效果,未免也太膨風了。

(三)利用「振興三倍券」套利者應大有人在。如有人急需現金而將價值3,000元振興券以2,500元販售,即可賺取500元價差;也有人會以2,000元買下換購振興券的權利,再以高於2,000元出售套利。另外,也會有人利用退貨機制換取現金,恐衍生不少後遺症及諸多社會亂象,重蹈前陣子出現的「萬元之亂」。

限制多不如直接發現金

坦然言,馬政府時期的「消費券」效果並未如預期來得大。據財政部的統計結果顯示,消費券發放的替代效果偏高,又消費未能多次流通導致乘數效果有限,對當年度GDP貢獻約僅0.28%至0.43%。而行政院預估「振興三倍券」可創造1,000億的效益,對GDP貢獻約0.5%(如表所列),這個估計恐怕也是雷大雨小,效果令人狐疑。

其實,政府可用於紓困、振興消費及經濟的工具種類很多,包括消費券、振興券、現金發放、失業補助、減稅、稅務延遲、寬鬆貸款、搶救產業補助等。雖各有其有優缺點,但仍以發放現金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原因有二:(一)現金自古以來就是交易的媒介、價值的標準。現金使用範圍廣泛,在哪裡都可以使用,是最佳的流通方式,使用方便,又可重複流通使用,彈性最大。

(二)發現金猶如及時雨,是一種公平,快速有效,讓人民有感的政策。且政府直接給現金或直接入帳,省時省事,去繁為簡;民眾對這筆從天而降的小財富會當做「小確幸」,樂於拿去消費,而不會拿去存起來;因而可有效地刺激消費,並促進整體經濟活動。

綜言之,任何財經政策利弊互見,政府應擇優取利大於弊者,且以簡單、成本低者為優先實施。君不見,美國、加拿大、英國、西班牙、澳洲、香港、新加坡、日本及韓國等國,均已實施「直升機撒錢」(Helicopter Money),直接發放現金紓困及刺激消費。令人不解的是,蔡政府寧願捨去直接發現金的政策,提出「化簡為繁」的「振興三倍券」,難道只是想發揮創意?

(作者係淡江大學財金系教授)

附加資訊

  • 作者: 李沃牆
  • pages: 54
  • 標題: 「振興三倍券」問題大於乘數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