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線,還是回家?│郭冠英

越線,還是回家?│郭冠英

參謀總長沈一鳴墜機身亡,蔡英文給予許多逾格的崇榮,降半旗、升一級上將、青天白日勳章。第二天,《德國之聲》報導,台獨分子林靜儀說:「支持統一就是叛國」、「用中華民國是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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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少年沈一鳴在看「中國的空軍」,想著是要去讀建中,還是空軍幼校時,若有人問他「統一是叛國?」,他溫文儒雅,可能不會一拳打過去,但鐵定馬上會去報告教官。

沈一鳴在1996年飛彈危機中,陪國防部長與美軍太平洋司令會談,美方問其立場,他回「台灣會戰到一兵一卒。」為此,台獨加讚說「這跟現在一些退將到中國屈膝求利,高下立判」。所以AIT這次為他降了半旗。

對新竹基地的回憶

沈一鳴是新竹基地幻象2000戰機的種子教官,我小時候就住在該基地附近。最近妹妹傳了個簡訊:「記得竹師附小二年級,課上了一半,有一個年輕軍官進來,老師很嚴肅地叫我最好的同學出去,她的父親掉飛機了。至此她與母親搬離新竹,再也沒看到她了。她叫朱維謹。」

我查了一下,那該是1960年3月25日,一架P-2V黑蝙蝠機從新竹飛往韓國群山基地,偏航撞到700英尺的烏蘇山,副駕駛是朱玉銘中校。第二年11月6日,又是同一基地飛出的一架,在大連碧流河口被高砲打下來。那機上有南萍、李惠,他兩人的子女都是我的同學和朋友,南太太還打了頂毛線帽給我,我戴著睡覺好久。

新竹機場以前是日本人海軍神風特攻隊的基地,後來遭美國的B-25在1943年感恩節轟炸,光復後國府空軍架著美國B-17、26進駐這裡,後來是F-84、86、100,然後是幻象2000,沈一鳴入場了。我當時早已搬到台北。

一鳴驚人?我小時候早就處鳴不驚,每天都在聽噴射發動機的大鳴大放。新竹的499聯隊出了四位空軍總司令,其中有一位是我弟弟的好朋友,小時候他把我家當成自家一樣。

我越線?我是回家

中線?哪有?若有,那我從小就在越線。1949年父親剛整建好上海的江灣機場,就遷到台灣新竹機場,然後又提供軍需去炸他剛離開的那個機場。那他是來,還是去越線?

3月29日,我空軍眷村的同學、鄰居都去碧潭空軍公墓致敬。那裡除訓練巡航的以外,作戰陣亡的都在靠大陸的那邊,有的還深入大陸內地,如我熟稔的U-2飛行員張立義,他與那被擊落在南昌的福州人陳懷生、在漳州的李南屏等等,都是在越線?

還有,駕了黑蝙蝠電子偵察機,在廣東昌平、大連碧流河口被打了下來,那是越線?如果那是越線,碧潭公墓埋的一半都是這些翻牆者。

當時,復興基地的飛行員哪個想侵略中國?他們個個想打回老家,盡早結束遷台歲月,你說這是越線,那他一定把你這瘋子給斃了。  

只有美國人希望我們遷台、在台、守台、是台,蔣介石不肯,於是美國人戴維斯在海峽中間劃了條線,拉住國府空軍不得反攻大陸,偵巡福、浙沿海,甚至幫美國人做特種飛行深入內地是可以的。

60年前的10月1日,國府空軍曾想去炸天安門廣場。後來國府解除動員戡亂,大陸政府被視為「政治實體」,不再是「匪」,首都才告安全。可是,70周年的國慶,當年要轟炸大陸的飛行員,有的前去共慶國家大喜,但台獨當局卻說這是「親中」,要取消他們的退休金。

還有,在岸邊不遠的金門、馬祖,每天去那裡,不都是過線?那裡還有塊「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心戰碑,是一直想著要登陸反攻的國防部總政治作戰部主任許歷農立的,而他現在卻被台灣這邊警告不可越線。

1987年7月15日台灣解嚴了,老兵卻仍不准回家,說是不能越線,這些老兵發起「想家」運動,蔣經國叫許歷農去接任退輔會主委,解決此事,讓大家回家,兩岸終於得以交流交往。沒料到,30年後,台獨又在海峽築起了高牆,不准退將回大陸,要回去,就不要再回來了。

一國就是一家親,哪有線

這就是我的遷台記憶,記得我住在新竹機場旁,晚上聽著起飛去大陸的飛機聲,卻不記得黑蝙蝠回來時的聲音,因為很多人沒回來,他們回去了。有時候會聽到一點哀哭聲,從安靜的村子角落傳來,遠遠的。

我小學四年級時,有個同學沒做作業,被老師打手板,他只默默流淚。一位女同學走到老師面前,說您不要打他,他爸爸昨天沒回來。

(作者係時事評論員)

附加資訊

  • 作者: 郭冠英
  • pages: 40
  • 標題: 越線,還是回家?